漫灌而进,水位逐渐变高,直至淹没容衍的头顶。 “淹,淹死你!” 大约过了半刻钟,水位才逐渐下降,露出容衍的头。 “咳,咳咳——”他剧烈咳嗽着,吐出呛进肺管里的水,那水已成了粉红色。 如此往复几次,容衍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段弘恨不得将他淹死,脑中却闪过景越的警告,忿忿地关闭了闸门。 水牢恢复一片宁静。 良久,容衍僵白的手指动了动,指尖捻着的被水浸透的牛皮纸包无声滑落,沉入水底。 此后,段弘每天来看望他一次,便要吸入一点粉末,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动辄打人伤人,甚至在陛下面前也几次出口顶撞,差点被下狱。 “是你!是不是你给我下了药?”他终于意识到问题,怒气冲冲到水牢找容衍。 容衍坐在水牢里,许是觉得水刑対他不管用,水牢里的水已经被放走,只留了锁链栓住他的四肢,被铁钩穿了琵琶骨的肩上一大片暗沉发黑的血渍,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容衍闭着眼,连看都不看段弘一眼:“段首领,你的嗅觉过于迟钝了。” 段弘一听头皮就炸了,这才反应过来前些时日他是故意激怒自己好完成下毒这一手段。 “好,好啊!不愧是先帝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形杀器,果然名不虚传。”他不敢再靠近容衍,怕又着了他的道,便取下墙上的弓,弯弓搭箭:“我今天就杀了你!” “你敢么?”容衍睁开眼,看着他平静地问道。 他声音始终不大,段弘拉满的弓却没有射出去。 “今日你杀了我,明日景越就会砍下你的项上人头。” “要想解你身上的毒就去告诉景越,即便没有景泰蓝,北昭国君之位并非只有他能坐,让他滚来见我。” …… “什么,他当真这么说?”御书房内,景越才下了朝,就听到容衍带到的话。 段弘顿时汗如雨下,自从登基以后,景越的本性逐渐暴露,性格阴晴不定,行事作风越发像死去的先帝。 但为了解药,他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答:“是。” “混账东西!” 这次砸来的是一方砚台,段弘硬生生受了,额头瞬间冒了血。 景越犹不解气,将桌上的奏折一应扫落在地,脸上阴云密布:“他怎么敢要挟我,这个贱人!” 他几乎砸光了御书房所有的东西,被遣令退在门外的侍女太监们瑟瑟发抖,不知道陛下又发了什么火。 景越砸无可砸后,当胸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段弘不敢反抗,连忙爬起来跪好,心想吾命休矣。 怎知新帝突然平静下来,仿佛那一地狼藉都不是他砸出来的,他甩了甩袖子対跪得十分标准的段弘道:“前面带路。” 水牢的门发出嘎吱的声响,从外面走进来一人。 容衍眯起眼睛,借着头顶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是谁。 景越挥了挥手,示意段弘在外面等候,孤身走了进来。 他朝服还没换,一身明黄与这阴暗潮湿的牢室格格不入。景越往前走几步,停在了暗处,望着水牢里的容衍。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你这么狼狈的样子了。”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