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寻些胭脂来。” 那声气虚得很,说是下一瞬被风吹散了都不为过。 落无心领命而去,一盏茶的功夫便找来了容衍要的东西。 屋内昏暗,他将窗子稍稍支开一角,日光照出容衍苍白无色的脸。 他接过胭脂水粉在脸上涂抹一番,终是染上了些颜色,只是皮肤底下仍透出久病之人的死气来。 “玉露丹。” 落无心捂住腰间囊袋,后退一步:“主人,玉露丹不可多吃。” 容衍无声看着他。 落无心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神,硬着头皮解释:“玉露丹虽有提气奇效,但药性刚猛,在南越只有将死之人才——” 他住了嘴,转而道:“那批偷盗军资的罪犯业已入京,绣衣局自安排了人去接收,何须您亲自去。” 室内静默下来。 半晌,容衍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道:“无心,自从在南越国祭祀台上带回你,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落无心怔了怔,没想他会提起往事,揣着心回道:“十五年。” 容衍:“这十五年我怎么过来的,别人不清楚,你也不清楚么?” 落无心麻着胆子又道:“正因为属下太清楚了,所以才劝您爱惜自己,就算是为了……您也不该自暴自弃。” “宁长风”三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终是被他咽下去了。 自被新帝喂了长生蛊,容衍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又因着陇西营偷盗军资一案被揭发,景越迁怒于他,当晚便召他进宫,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第二日容衍是被轿子抬回来的,一病就病到了现在。 饶是如此,他还挣扎着将朝中事安排妥当,硬是逼景越裁决此案,落地成文。 如今不仅新帝,朝中赵氏一党都恨透了他。 提起宁长风,容衍搁在桌上的指尖动了动,眉眼遽然温柔起来。 “他与我们不一样。” “正因为他来了,即便被打断了骨头碾断了筋,我也要爬去看他一眼,否则此心不甘。”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 * “啧啧啧,盛京果然繁华,这还是西北方向的偏门,门头上都镶金呢。”等候报送的功夫,林为悄悄跟林子荣咬耳朵,被林子荣捂了嘴。 宁长风牵着马站在最前方,闻言対他们道:“等交卸了差事你们就去城里好好玩玩,少了钱找我来支。” 林为掰开捂在嘴上的手:“旗长威武!” 正说着话,城门缓缓打开,一队人马出现在他们面前,当头一人一身红衣似火,脸上罩了个银制面具,只露出优美丰润的唇。 宁长风上前一步,自报家门:“陇西营三十二旗宁长风,奉命押解偷盗军资一案罪犯进京,此为押解文书,请过目。” 话音落下,骑在马上的人却无甚反应。 宁长风抬眼,视线正好対上面具下的那双眼,霎时浑身都绷紧了。 是他! 怎会这么早就—— 一时他心乱如麻,肺腑里像煮了一锅沸水,上下翻腾不已。 连呼吸都乱了。 高踞马上的红衣人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马鞭指了指他:“跟我来。” 声线低沉傲慢,与対陌生人并无二样。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