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风猛地止步,扭头冷声道:“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肚子里的崽子?” 容衍猝然停在原地,抓住他的胳膊,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令他声线沉哑,却在此时高了几个度,暗含几分怒气:“你这么想我?” 宁长风别过眼,被抓握的臂膀肌肉绷得死紧。 半晌,他哑声道:“李慎知不同意我带兵也就罢了,你呢?” 容衍盯着他牙关紧咬的侧脸,半晌后强压下心口升起的火,换了轻柔的语气,缓声哄道:“我何时那样想过你?长风,别跟自己置气,好么?” “好。”宁长风转头对上他的视线,眼尾隐隐泛红:“那我问你,让不让我带兵去运红薯?” 容衍顿了顿,沉默。 无声的对峙似一道屏障横在两人中间,宁长风强压下眼底泛起的热意,他一根一根掰开容衍抓握在他身上的手,转身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 月上中天,皎洁银光洒落苍穹,西北总是风烟弥漫的天空难得出现如此干净透亮的月色,照得风沙如霜似的白。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从外面打开,银白月光调皮地溜进来,又被关在门外。 脚步声停留在床头,接着水声响起,裹在被子里背对房门的宁长风尚未来得及开口逐客,便被兜头盖上一张温热的帕子,在他脸上揉搓。 他翻身坐起,扯下帕子往容衍身上一扔,冷言冷语道:“进来作什么?我卧床睡觉你也要管?” 容衍接过帕子在热水里拧了拧,展开替他擦起了手。 宁长风的手不如一般哥儿的白皙细腻,相反手掌宽大,掌心一层磨人的老茧,连指节都要比别人粗大些。 这样一双手,生来就该是舞枪弄棒的。 容衍心里这样想着,张开五指强行挤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宁长风身体一绷便要挣脱,却被更紧地扣住了,容衍以一种强势而不容拒绝的姿态欺身上前,透过窗棂洒落的月光都照不亮他眼底的深黑。 “你在害怕什么?” 宁长风挣扎的动作猛然一停,扭过脸不愿看他:“我有什么好怕的。” 容衍却不放过他,他倾身上床,将宁长风身上堆叠的被子踢开,膝盖强行顶开他双腿,眼眸漆黑地盯着他。 “看着我说。” 两人鼻尖挨着鼻尖,吐息间尽是对方的气息,宁长风躲无可躲,只得绷紧脸回视他,一字一顿道:“我说,你个王八蛋。” 容衍一怔,他被人用无数恶毒、诅咒的言语骂过,倒是第一次听这么赌气冲冲的,被骂的他无甚反应,反倒是骂人的那个趁机将他掀开,躲进被子里兀自生气去了。 他在床上跪了一会,见宁长风还是不理他,便膝行至前,弯腰伸手去拉他的被子。 得到一个字:“滚。” 语气很凶,嗓音里却漏出一分哽咽。 容衍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索性往后一坐,对那个背影道:“我说长风,自打陇西营生变以来我可熬了整整十几个大夜了,有时连着三四夜都未合眼,现下心口绞疼得很,你还这般气我,若哪次厥过去醒不来了,你和孩子可怎么办?” 接着他又讲朝中大势已定,但景泰蓝年纪尚幼,若无人扶持恐又成下一个傀儡皇帝,到时被困于深宫,只能靠仰人鼻息求活。 自己身中蛊毒,左右活一天是一天,只是日夜忧心留他一人独活于世,于心不舍,何况现下又有了孩子…… 宁长风忍无可忍,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