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言,默默无声。 半晌,她抬头看着喜冬,低声轻语:“你要过的很好……冬儿,你一定要过的好。” * 午后时分,阳光晒在人身上,懒洋洋的。 江晚晴坐在窗下,拿起凌昭那条缝缝补补又十年的帕子,对着亮光照了会儿,看了半天,实在看不下去他张飞绣花的手笔,便照着样式,又开始做一条新的。 喜冬不在,身边只有宝儿。 那丫头扭捏了一会儿,瞥了瞥她,忍不住开口:“姑娘,你做了一双新鞋子给喜冬姐,真好看。” 江晚晴问:“你也想要吗?” 宝儿用力点头,答的飞快:“好啊好啊。” 江晚晴便笑了出声,轻点她的额头:“你啊。鞋子有什么好羡慕的?……你现在还小,但也能定下来了。给你许个好人家,好不好?” 宝儿摆手:“不要,奴婢只想一辈子陪着姑娘。这会儿我是宝儿姐、宝儿姑娘,以后就是宝嬷嬷。” 江晚晴笑着摇头:“可我不能一辈子陪着你。若有了合适的人,你又喜欢,就嫁了吧。” 宝儿眨眼:“我没有呀。” 江晚晴问道:“上次给你的体己钱,你都存下来了吗?” 宝儿摇头,老实交代:“没存,全寄回家去了。后娘去年底生了个小弟弟,爹说以后弟弟要体面地娶媳妇儿呢。” 江晚晴:“……” 沉默片刻,一声叹息:“还是得给你找个归宿。” 宝儿嘟起嘴,垂着头不说话。 江晚晴打量着她的脸色,缓声道:“你觉得皇上身边的秦侍卫如何?” 宝儿微微一惊,讶然:“他?他跟着皇上打仗,那肯定也是个有力气的,奴婢如果真要找个男人,只想找天底下最没力气、最不风流的男人。” 江晚晴抬手掩唇,扑哧一笑:“傻丫头,你理解错了……我随口一说,你就信,你把我的话当圣旨了吗?” 宝儿挽住她的胳膊,娇憨的笑:“皇上的话还有反复,姑娘说的总是对的,奴婢不信您,还能信谁。” 过了会儿,她又开始撒娇:“姑娘,喜冬姐有鞋子,你绣个小荷包给奴婢……” 江晚晴柔声道:“好,依你。” 等到晚些时候,西殿正清闲,宫人多是犯困打瞌睡的,江晚晴带上宝儿,穿过弯曲的廊道和后院,来到那人的房门前。 宝儿守在外头。 江晚晴敲了三下,听里面有人应声,便推门进去。 自那天听见凌昭说他教儿无方后,容定连续几日不见踪影,就像刻意避开人。 他一向心理承受能力非人的强大,脸皮又厚,此般作态,想必不是因为凌昭的话,更可能是那天他临走前说的四个字。 “动心了吗?” 他很少丢下一句话,自己走掉。 室内很暗。 窗户本就关着,门又关上了,便只有暗淡的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 空气中有茶叶的清香。 容定正在泡茶,房门开了又关,他不曾回头。 江晚晴平时见了他,心里就没底,今天他这么沉默、冷淡,就更忐忑了,轻唤了声:“容定。” 没回应。 “……小容子?” 不理她。 江晚晴叹气,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他身边,轻轻叫了声:“陛下?” 容定依旧低着头,只摆弄他的茶叶和紫砂茶壶,并未抬头:“你这么叫,准没好事。” 江晚晴扯了扯他的衣角,头低着,好声好气:“我有事和你商量。” 容定斟了一杯茶,淡淡道:“送我出宫?” 江晚晴一愣:“你知道?”话才出口就后悔了,骑虎难下,语气越发没底气:“实话与你说,我……总之你快出宫罢,夜长梦多,宫中没有永远的秘密,上回死了的曹公公是何太妃身边的人,保不准何太妃知道多少。我在还好,我若不在,你——” 容定抬眸,看了过来。 江晚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停住。 容定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忽然笑了声:“你怕我?”他的眉拧起,唇角仍挂着那令人心惊的笑,声音低柔:“你不怕他,你怕我。” 江晚晴张了张唇。 否认的话,终究说不出。 容定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又是一声低笑:“为什么……是因为觉得我心思深,还是我看破了你的秘密,惹的姑娘不快?”停顿少许,那笑渐渐淡去:“他为你做的,我又有哪一件做不到?” 江晚晴闭了闭眼,冷静下来:“原来你是为这个置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和他一争长短……罢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