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黑色的伞面上,汇成小小的溪流,从边沿处落下。 那伞是向她这边倾斜的。 少年穿着黑色的上衣,水珠无声坠落,打湿他的肩膀。 江晚晴开口,想说点什么。 忽然,打着大灯的车辆呼啸而过,车胎碾压过地上的水洼,水花四溅。 灯光刺目。她下意识地向旁边闪避,差点撞上擦肩而过的一辆单车,少年眼尖早看见了,牵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到身边。 头顶的伞跟着移过去,挡住她。 江晚晴张了张嘴:“……谢谢。” 凌昭目不斜视,不出声。 他一直不理她,却宁可把伞让给她,自己淋雨,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明明这么生气了,新仇旧恨加一起,说成不共戴天都不为过,可直到现在,他依旧狠不下心,彻底不管她。 ……他啊。 从小到大,每次吵架都是他先低头,无论对错。 就是中秋那一次,多大的事,他极度的震怒之后,都只有一句‘你见过我恼你很久么’。 没有。 他一生铁骨铮铮,只对她心软。 江晚晴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看着脚下的路,叫他:“七哥。” 凌昭没搭理。 江晚晴也没期待等到回应,沉默地走几步,看向他们仍交握的手,十指紧扣,掌心相贴,微微燥热的温度。 她轻叹,又叫了一声:“七哥。” 凌昭心里闷着气,愈加烦躁。 从前,北地归来后,他费尽千般心思,连哄带骗的,才能听她这么不情不愿地叫一句。 那一刻心软成水,万种柔情交织。 可到头来,这个骗子只是为了套他的话,亏她想的出来。 ——现在她倒是叫的勤快。 他不说话。 江晚晴低着头,心中气馁,又走了一段路,鼓起勇气:“凌昭——” 少年低眸。 那一眼气势磅礴,如有横扫千军之力,尽显威仪。 江晚晴一怔,默默的想,他……后来肯定当了很多年的皇帝,只消一个眼神,压迫感十足,就像有高山压在背上。 她有点怂。 当年一心求死,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千言万语堆积心头,太多太多想和他说的话,却一句都不敢出口。 路边不断有电瓶车和自行车经过。 江晚晴抬头,突然问:“你是走来的吗?”想起刚看见他时,他喘气的模样,随即改口:“跑来的?” 凌昭没有否认。 江晚晴看了眼他牵着自己的手,小声说:“我教你骑单车,好不好?” 凌昭不置可否,只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江晚晴有些奇怪,暗想他不知道这是他小弟的家吗? “聂松住楼上。”她说,声音低下去:“我看见有个手帕的订单,买家填的要求,和从前我绣了送你的一条很像,我以为……他是你。” 凌昭冷冷道:“眼神不好。” 江晚晴无法反驳:“……有一点。” 凌昭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我是问,下大雨的天,你不带雨伞,这么急匆匆的跑出来干什么。你不是有手机号码,会打电话吗?” 是的。 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根本来不及思考。 路上有一个个的小水洼,雨点落下,漾开一圈圈涟漪。 江晚晴沉默很久,又说了遍:“我以为他是你。” 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来确认,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即使荒唐。 快到家了。 凌昭原想说什么,话到嘴边止住,语气略生硬:“进去洗澡,擦干头发以后,来阳台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