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宿舍后,其他五个人早就来了。早来的人还帮着把程冬至的床铺给收拾了,被褥也给拿出去晒了,暖暖软软的。 程冬至很感激,拿出一布袋炒瓜子出来:“我太婆院子里种了好几株大毛嗑,我姐炒好了让我带给你们吃。” 乡下很多人家都会在院子里种这个,秋收的时候收下来晾干炒好,拿塑料袋子系紧,留着过年的时候给客人们吃。所以程冬至这样说大家并不奇怪,也没人注意到这乡下自家炒的瓜子竟然一点焦黑脏毛都没有,又香又匀净。 先开始大家还有点不好意思,在程冬至热情主动地一人塞了两大把后,才羞涩地磕了起来,直到情绪彻底放开后,宿舍里满是欢声笑语。 张豁嘴在外面听到,估摸着她们肯定又吃啥好东西了,便重重地敲了几下门。她自以为停止到处说程冬至坏话是她的施恩,理当吃点她们的东西收封口费,完全没有一点上次被怼的羞愧感,理直气壮的。 舍长高声问:“谁啊?” 张豁嘴不做声,继续敲。 大家对了对眼色,迅速地把瓜子和瓜子皮都收拾了,打开窗子透了气儿,才不紧不慢地把门给打开了。 张豁嘴等得焦急,转了一圈后看到宿舍里又啥都没有,撇嘴道:“这么老半天才开门,八成是在做啥坏事哦!” 舍长怒了:“你看到没?没看到你就是栽赃陷害,我们去找老师分辨分辨!大伙儿都听着呢!” 张豁嘴缩了缩脖子:“你们都是一伙儿的,谁信你们!”她一边说一边慢慢退了出去,临走时眼睛还重重地扫了程冬至那紧紧闭着的床帐子,猜测里面肯定藏着老些好东西! 不然大家都吃一样的标准餐,为啥她就长得白白嫩嫩的?脸色一点儿都不黄! “这是什么人啊?”大家都很无奈,却也只能吐槽吐槽罢了。 张豁嘴的性格很招人厌,可她做的这些事也没办法把她捆起来打一顿,只能嘴上骂几句。人一旦不要了脸皮,你还真拿她没办法。 几件事一结合起来,程冬至干脆让薛师娘别给她来送吃的了,有些不太好:“我现在三天两头地往奶奶你这儿跑,想吃啥自己就来了,奶奶你就别费事儿啦。” 薛师娘想想也是这么回事:“那行,你想来了啥时候来都可以,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么!别和我外道,你给我的那些东西,早就超了几倍的饭钱了。” 程冬至知道薛师娘是在夸张,笑嘻嘻地点点头:“嗯!那我肯定要把肚子撑大了吃回来!” 薛师娘也知道她是在夸张,哈哈地笑了。 天气渐渐转暖,人们逐渐脱掉了罩衣下的厚棉袄,换上了较薄的夹袄。没过多久,程冬至偷偷藏在里面的保暖发热背心也脱掉了,罩衣下只剩秋衣和一件薄衫儿,这时候王春枝也来到了省城。 夜校的事情搞定了,其中多是高家在后面出力。他们得知高爱国决定以后去省城的时候,恨不得给王春枝送一面锦旗——这事儿他们很多年前就商量着要办了,可高爱国一直不肯离开县里,现在居然换口风了! 县里再好,哪有省城的机会多,前程远?高爱国看着是个单纯的人,实际上倔起来也是一条道走到黑的,多亏了春枝儿去省城哇! 就为了这个,哪怕王春枝没有送来那么多好东西,他们也要帮忙把事情办了。本来不打算收,可这种事不收比收了还要不好,所以只能收了。反正傻小子都要追到省城去了,这东西给来给去都是一家人嘛。 王春枝拿到夜校那张薄薄的录取书后,激动得几晚上都没睡好觉。 省城的繁华她是见识过的,自打在那边痛痛快快享受过几天后,断尾村的一切显得那样地破旧和黯淡,叫人提不起精神来,心思完全没有办法放在眼前这片荒凉的土地里,老是有什么东西往外窜。 更要紧的是,以后离妹儿就近了。没事的时候去帮她洗洗衣服,拆洗被褥,再说说话啥的,多好啊! 听说王春枝来省城后,薛教授托在夜校的熟人找关系,在宿舍楼给王春枝分配了一间小单房,虽然这房间只有七平方米左右,可姐妹俩却喜坏了! 夜校的宿舍很新,是56年的时候才建的。宿舍楼有五层高,房间相当多。二层及以上才是长期住人的,一层被改做了办公处和招待处,有些外地过来的交流工作人员找不到招待所,就暂时住在这些房间里。 尽管有很多房,空房也时刻都有,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到小单房,大部分是四人房或者六人房,小单房一般是教职工或者干部才能住的,当然,也有一些幸运儿学生会被分到这种房间里来,比如王春枝。 教职工可以分到住处,不过学生却不能白住,每个月都要交几块钱房租,根据房型和人数不同而上下浮动。学生从夜校毕业后基本都能找到合心的工作,从而搬出宿舍楼腾出新房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