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几分笑来,她偷偷瞥了周瑶一眼,却见周瑶根本没看她,只懒洋洋跟周瑛咬耳朵,心中喜意褪了几分,咬唇坐下来。 鼓点声再次响起,说来也巧,这一回红牡丹竟停在周瑶手里。 厅中顿时一静。 刚才这两人就是针尖对麦芒,若不是周瑛和稀泥,差点直接撕破脸。前头好容易糊弄过去,后头竟又弄个前后脚,这不比个上下输赢,岂不是对不起这巧宗? 周瑶果然眼睛湛亮起来,扫了一眼周珂,“既如此,我也填首词吧,词牌朝中措。” 她向来才思敏捷,一转念间,就有了佳句,“新开湖水浸遥天。风叶响珊珊。记得昔游情味,浩歌不怕朝寒。斯人一去,高名万古,长对孱颜。惟有落霞孤鹜,来年依旧争还。” 就算是周瑛这样不通诗词,都能听出高下,更遑论余者。 周珂的词填得确实不错,构图华美、刻画工细、意象优美,在闺阁中确属上佳,但与周瑶的词一比较,顿时显得情致单调,失之雕琢。 就连天然站在周珂一派的大皇子周琏,也说不出违心的话,他安抚地握住周珂的肩膀,脸色复杂看向周瑶,“三妹妹高才,以往不知,竟是我孤陋寡闻了。” 眼见周珂脸色煞白,双眼无神,周瑶也不欲痛打落水狗,淡笑坐下,“大哥过奖。” 气氛有些尴尬,但游戏到底还要玩下去。也不知那宫女是否被暗示过,接下来几圈红牡丹再没轮到周瑶手里。且有周瑶珠玉在前,后来再有人被罚,也没人再试着填词。 余者才华平平,都不足道。 倒是轮到徐弘时,他题了一首七言绝句,颇具风骨,“雨余湖上数峰青,湖水连天似镜平。一棹迎凉快襟袖,香从苹末晚风生。” 见徐弘这样涨面子,周琏才缓和脸色,“好,你一向有诗才出众,今日也果然有此佳句。” 周琏作为大皇子,到底在一众皇子皇女中有些威望,此时他和缓了颜色,屋中气氛才好了一些。恰在此时,周环接了红牡丹,温柔笑道:“我才入学,就不去自不量力填词作诗了。不过我倒是跟母妃练过几天古筝,就献丑弹一曲吧。” 自有宫女呈上一架古筝,周环试了试弦,“我才学了一曲平湖秋月,也算应景。” 何止是应景? 无一错漏不说,毫无刻板工巧之感,筝声涓涓潺潺,清音入耳,仿佛当真泛舟湖上,月凉如水,情境交融……周环年纪小小,就有这般功底,实在让人叹服。 在场的悉皆震惊,就连跟周环一宫的周玫,都一脸惊讶,更别提别人了。 周瑛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杯中蔷薇色的水面波光潋滟。她以前跟周环自诩知交,却一点没听周环提过她会弹古筝。原来从头到尾,周环就没真心接纳她当朋友。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眼见周环在众人的称赞声中,含笑谦辞,周瑛却毫不费力辨认出她唇边的得意。 周瑛有些心烦,跟一群半生不熟,偏还各怀心思的人一起玩,实在有些累心。周瑛本想要指个借口离开,可没等她付诸实践,红牡丹竟落在她怀里。 原本周瑛准备讲个山湖精怪的故事,权且一乐。 可周瑛一抬头,就对上周环隐晦瞟过来的眼神,居高临下,轻慢不屑。 周瑛气极反笑,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挑衅,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她瞬间收回原本的打算,丢下酒杯,起身道:“倒是巧了,我前儿也刚学了一曲。” 她招呼宫女,“取琵琶来。” 周瑛接过琵琶,一壁试弦,一壁看向周环,她唇边含笑,眼底冰凉,“曲乐都是一理通百理通,我才学不久,还要请六姐姐赐教了。” 铮然一声弦响,一股子漫然无际的杀气,扑面袭来。 一闻其音,周环瞬间攥紧了拳头。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周环几乎从会走路,就开始学古筝,私下不知受了多少苦,才堪堪有今日成效,可周瑛这一出手,却直接把她比到了尘埃里。 周环几乎麻木地听完了周瑛的曲子。 这支曲子兵戈杀伐之气,如有实质一样,割得人肌肤生疼,寒毛直立。这般境界,若搁在平常有机会聆听,周环定会怀着莫大的荣幸,潜心去品会感知,可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