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看守这间小监牢的,除了蔡爷,这伙人都会来轮换。 也因此,周瑛数清这伙人一共九人,八男一女,看模样膀大腰圆,没一个像善茬。不过大多时候来看守监牢的还是吴嫂,从吴嫂的吃酒闲骂中,周瑛知道并不是吴嫂排得时间多,而是另几个发懒,宁愿拿一点小钱跟吴嫂换了,好去外头寻女人、喝花酒、赌钱…… 而监牢里其他小孩,在短短几天内,就被带走不少,再没带回来。小的好卖,剩下的只有两个大的。一个比周瑛还大些的小姑娘,叫香兰,是唯一穿着一身干净衣服的,每天晚上被带上去,早上又被送回来。另一个是小一点的小少年,叫林泽,手上有伤,每天懒洋洋的不爱理人。 周瑛观察了几天,身上的伤势也缓和些了,心里也渐渐有了主意。 这一日临到傍晚,胡三再一次下来带走香兰,又不怀好意瞧着周瑛,周瑛忍着厌恶,只作不知。待胡三走了,除了她跟周珏,屋中只剩下看守的吴嫂,和角落里半睡不醒的林泽。 周瑛让周珏取出那对翠玉耳珰,上前隔着栅栏道:“吴嫂,能给口水喝吗?” 吴嫂扫了个眼风过来,嗤笑道:“马桶里不都是水吗?渴就直接喝呗,我还拦着你了?” 马桶里哪是水,明明是屎尿,亏得她说得出来,周瑛腹中一阵作呕,却只能咬牙忍着,面上还得堆出笑,一脸为难道:“我弟弟有点发烧,还请吴嫂给个方便,我不会让吴嫂难做的。”说着,周瑛从袖间伸出手来,右手翻上来,露出滴翠一般的水珠耳珰。 吴嫂顿时眼睛亮了,酒也不喝了,猪蹄也不啃了,扑上来就想抢。 周瑛却飞快往后一收手,“吴嫂,我的水呢?” 吴嫂不耐烦拍了拍栅栏,“还不把东西拿过来,你人都在这里头了,还敢跟老娘谈条件?” 周瑛站起来,却没向栅栏走去,而是掩着鼻子走到马桶跟前,把手悬在上面,手指间露出一点翠色的莹光,“固然吴嫂能进来明抢,我也拦不住,但它之前的去处,我却还能决定一二。” 吴嫂一想还要伸手去掏,不由恶心得翻了个白眼。 周瑛适时放软了声调,示弱道:“我只要些热水和馒头,这对翠玉耳珰就是吴嫂的了。” 吴嫂一听这酬劳还翻倍了,不由竖起眉毛,怒道:“你还敢要馒头?” 周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每日送过来的饭菜实在吃不惯,倒是看吴嫂吃的香甜。”说着周瑛一脸艳羡地看向小桌子,那上面摆着酒、熏肉干、猪蹄、一碟花生米和一盘子馒头。 吴嫂忙挡了挡,怕周瑛再说两句,又把其他几样讹走了,左右几个馒头又不值钱,换一对玉耳珰绝对赚翻了,忙道:“罢了罢了,你吴嫂今儿个就发发善心,给你几个馒头吃。” 说着,吴嫂专门挑了三个小点的馒头,又倒了一大壶热水,递给周瑛,“给你吃吧。” 周瑛忙从栅栏间接过来,“多谢吴嫂。” 吴嫂手心朝上,向前伸着,慈祥笑道:“瞧,吴嫂说话算话吧,东西呢?” 周瑛不舍地摩挲着翠玉耳珰,半晌才递过去,“这耳珰是我十岁生辰时,我娘特意送给我的。天宝楼老师傅的手艺,天底下只有这一份。请吴嫂千万爱护则个,等我回去了,一定跟吴嫂赎回来。” 吴嫂一把抢过去,对着光看了又看,只见耳珰莹莹透着翠色的柔光,弧度柔美,不见一点瑕疵,就知道这对耳珰绝对是上品,不由乐得开了花。 这会儿周瑛在她眼里就是个下金蛋的母鸡,吴嫂笑道:“好好好,这耳珰我会好好保管的。” 说完,吴嫂喜滋滋收好翠玉耳珰,在屋里转了半天,没找到个好藏处,搬梯子上去藏了。 见吴嫂不在了,周瑛把周珏推起来,“快起来,吃点东西。” 周珏一向嘴刁,这几天馊饭冷粥没吃几口,饿得够呛,现在得了干净的热水和香喷喷的馒头,顿时再忍不住,坐起狼吞虎咽起来。 周瑛一边细嚼慢咽吃着,一边让周珏慢点,别噎着自己。 这时旁边突然传过来一句话,“你想逃走?” 周瑛被说中心事,眼皮一跳。她抬头看去,正看见一向不爱搭理人的林泽,竟罕见地坐起来,目光有神盯着她看。这时林泽语气肯定,又重复了一句,“你想逃走。” 周瑛定下心神,反问道:“这话从何说来?” 林泽黑亮的眼睛打量着周瑛,笃定道:“你骗不过我的,不然好端端的,你宝贝那么久的首饰,干嘛拿出来换这么一点不值钱的馒头热水?” 像是被林泽的样子吓到,周珏有些害怕,偎在周瑛怀里,偷偷瞅一眼林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