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了,他来做什么? 攸桐愕然,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搅得香汤微晃,“他已经来了?” “已经在院里了!”春草又急又觉得好笑,“突然回来的,也不知要做什么,进门就问少夫人在哪,我赶紧进来禀报。”她说话间,已将栉巾和备好的寝衣拿过来,帮着攸桐胡乱擦干头发,待攸桐出了浴桶擦身穿亵衣时,便递来那身水红柔软的交领寝衣。 因暑热未消,这寝衣做得单薄柔软,穿上去身段毕露。 攸桐跟傅煜还生疏得很,哪能穿这个出去见他? 遂一把推开屏风后那衣裳,低声道:“不穿这个。再拿件外裳。” 春草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忙将备着明日穿的白罗半臂和隐花孔雀纹锦裁剪的长裙娶过来。攸桐匆忙穿上,将那条绣了芙蓉的玉色束带系在腰间,怕傅煜等急了不悦,匆匆出门。 到得内室门口,探头瞧见外面人影一晃,不自觉地深吸了口气。 而后理了理衣裳,抬步过去。 …… 屋里已掌了灯,周姑奉命带着苏若兰等丫鬟出去,傅煜站在侧间,正随手翻桌上的书。 攸桐眉心微跳,有点尴尬。 她曾立志尝遍天下美食,到了这边也不改初衷,因在京城时被拘着不好出门,便想法子从外面弄了本食谱来,或是照着做,或是翻新花样,因翻的次数太多,边角都磨旧了。这回远嫁齐州,也没舍得丢,今日翻出来后便先搁在桌上,打算找地方放着,谁知被傅煜逮个正着。 魏家书香门第,她放着满架诗书不取,却夹带这本书过来,着实不大相称。 觑向傅煜神色时,他那眼神确实有点古怪,仿佛嫌她不学无术似的。 好在他没深究,见她出来,随手丢开。 攸桐只好硬着头皮,仿若无事地将书搁在架上,瞧桌上已有热茶,便没客气,只道:“还以为夫君今晚有事要忙,会晚点回来,便趁着……” “我待会就走。”傅煜打断她。 攸桐“哦”了声,从善如流,“是有事么?” “有几句话。”傅煜站在桌边,烛光下神情淡漠,“你我为何成婚,想必令尊已说过了。军中事务繁忙,我无暇理会琐事,往后未必能抽空过来。既进了这南楼,一日住在此处,便一日是傅家的少夫人,傅家不会太亏待你。你也须安分守己,京城里那些私事——” 他顿了下,目露孤高,背转过身,语气也愈发冷淡。 “你的私事我不过问。但往后行事,须留意分寸。记住了?” 深邃疏离的目光望过来,有几分警戒的意思。 “好。”攸桐点了点头,声音也淡了下去。 出嫁前在京城时,魏思道时常避着她,是以她试探了两回,都没能问出魏家为何答应婚事。不过傅煜的意思她听得明白,这人必是认定她心里仍藏着许朝宗,跟从前一样骄矜天真,才会出言提醒,不许她给傅家抹黑。 这样也好,像傅煜这种心高气傲的男人,断乎不会碰心有所属的女人。 夫妻间互不侵犯、相安无事,她求之不得。 遂瞧着傅煜,笃定道:“那都是过去的了。既来到这里,自会谨慎行事,放心。”语气轻描淡写,心里到底是有点难受的——这世上,有谁愿意被无端轻视、被人带着偏见看待?哪怕已做过最坏的准备,对上傅煜这般轻慢的冷淡态度,攸桐到底没法安之若素。 屋中片刻安静,只剩彼此呼吸的声音。 片刻后,傅煜回头瞥了攸桐一眼。 满室烛光明亮,她虽将衣裳穿得齐整,仓促之间却没法擦干头发,满头青丝湿漉漉的披散在肩,有一缕搭在秀颈锁骨上,肌肤雪嫩、发丝漆黑,像是泼墨的绢画。她浑然不觉,侧身站在桌边,眉目低垂,抿唇不语,眼睫的暗影遮住情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