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了一下,又叹息道:“如果我一直看不见,料想也差不多了。” 诺大的一个江南凌氏,他失明的消息一旦落实,必定会风起云涌,他并不是很有把握,如果这毒解不了,一个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他,还能掌控这份家业吗? 而父亲呢?会不会很失望? 有点悲戚,甚至有一些莫名的恐惧…… 原本他只是不太爱说话,瞧着有点冷,可此时看起来,那身影竟然有些黯然,阿蓉暗道坏了,自己这么唐突的问,定是戳到了他的伤心处了,便赶忙岔开话题:“那……既不是从小看不见的,应该能治好吧!” 他回神,半是叹息说,“也许吧。” 阿蓉继续安慰,“你不要难过,凡事都有希望的!” 他并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只是自己也是医者,这件事到底容不容易,他很清楚。希望是好东西,但世上一切,不是仅凭希望就能成事的。 他勉强笑笑,“嗯。” 他半垂着眼眸,虽是勉强,但笑起来的样子已经非常好看,阿蓉目光凝在他脸上,有些移不开眼了。呆愣过后,自己终于反应过来,忙低头说,“你早上没吃东西,饿了吧……我去煮饭。”说完半是逃跑般的溜进了墙角的小饭棚里。 不一会儿,山间便扬起炊烟,没费多少功夫,阿蓉便把饭给端了出来。午饭其实很简单,依然是粥罢了,山上可以寻来野菜野果,却寻不来米粮,仅靠阿林给她背上来的那点米过活,她必须节省。 不过相较早上,这次的粥还是“丰富”了许多,有刚才从路边摘来的杂菜,还有抢收回来的菌子,不过因知道他是“富家公子”,阿蓉有些不好意思,将碗放至他面前,惭愧道:“山上只有这些,你可能吃不惯,不过虽然简陋,你好歹也要吃一点,不然身体真的会吃不消的。” 已经服用了固元丹,照道理说他不会饿的,但当那冒着热气的粥推至面前,他还是忍不住动了动喉头,大约因为跟她说过一会儿话,有大约是已经联络到了自己的人,凌瑧没了早上的戒备,终于不再推却,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勉强端起了碗。 傲娇的人突然给个面子,阿蓉很高兴,一高兴就忍不住话又多了起来,跟他道:“你多吃一些,要养好身体才能从长计议。你瞧,你的眼既然还能治好,我想,你家人很快就会回心转意了,说不定明天就会回来接你了……就算他们暂时没来,也没关系,”她大方道:“你可以先待在这里。” 他说谢谢,她不好意思笑道:“反正这里也不是我的,原来的主人走了,这里荒废很久了。” 语罢又老成的叹息,“你看我,都成这幅模样了,还要努力过活呢!”她搁下刚端起的碗,一边想一边说,“我觉得我的脸兴许也能治好,村里大夫不行,我可以去找别的,嗯,听说临安城很大,那里肯定有神医。” 她端起碗喝了几口粥,又有些担忧,“不过临安的神医诊金一定很贵……” 想了想,她又忽然问他,“这粥味道怎么样?” 凌瑧实话实说,“不错。” 她眼睛一亮,“对了,我可以多晒一些菌子,拿到镇上去卖,总有一天会攒够诊金的。” 凌瑧没有吃饭时说话的习惯,所以对于她的宏伟蓝图不发表意见。 阿蓉想了想,问他道:“你觉得怎么样?” 凌瑧将粥吃完,搁下碗,才道:“临安虽大,并不见得就有神医。” 她一下失望,又有些着急,追问道:“那哪里才有?” 他高深莫测,“待我眼睛好了,再告诉你。”说着摸索着起身,又补充道:“粥味道很好,快些吃吧,凉了会伤脾胃。” 阿蓉哦了一声,这才终于把心思放回到吃饭上。 午后日头烈,阿蓉也没什么事可做,去后山采了趟菌子,早已累的不行,安顿了下凌瑧,回到自己的卧房倒头睡去,待到醒来,日已西斜,天又凉快了下来,她伸了个懒腰,抱起换下的脏衣裳,跟树下闭目养神的凌瑧道:“我去溪边洗衣裳了。” 凌瑧正集中精力运气,当然没空跟她回话。 阿蓉瞅了瞅他,见他一动不动,猜想他该不会睡着了吧?想了想,又回屋找了条被子,轻手轻脚的披在他身上,这才放心离开。 凌瑧微微皱眉,身上覆着的旧被隐约散发着少女身上的味道,自母亲走后,他再无与异性亲近过,所以虽然这味道仅如山间野花般清淡,他依然有些不适应,不过距调息结束还有两刻钟,他依然忍耐下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