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多说什么话,但祝福都真挚在心里,人与人之间最微妙,就是即使远隔重洋也心有牵系。 咬着吸管,西瓜汁的清香沁人心脾,朋友间相视一笑。 夏季,一切总令人感觉着盎然生机。 - 6月28日,日历上标注:宜入宅,交易,余事勿取。 情天上午回沐宅,是因为苗丽云说家中有事相商,要她一定要回沐宅一趟。 将入七月,天气越发炎热,司机将情天送至沐宅大门口,下来给开车门,还撑着一把遮阳伞。 情天接过伞,不是因为她娇气晒不得,而是晕眩症的病根使得她多年畏惧强烈的光线,会刺激眼睛不适。 她一步步往沐家院子里走,身后司机并未离去,会一直在门外等。 路过遇到的佣人跟她打招呼,一直以来对她算得恭敬,如今更可感觉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情天还没走到客厅,不知苗丽云从哪里过来的,情天从伞下抬头时,苗丽云已经到了跟前。 “三婶婶,外边日头太烈,有话进去说。” 清清淡淡一句,止住了苗丽云的话头,也止住了入客厅之前的交头接耳。 苗丽云就笑笑,跟在身边一起进了沐家的大客厅里。 收了的伞搁放一旁,情天抬头,便见客厅中都坐了人。 三爷沐胜远夫妇,二爷沐益诚,以及周龄沐箐箐,祖母并不在场。 情天随意走到沐箐箐身边沙发上坐下,是比较靠角落的位置。 佣人端来茶,她刚好觉得渴了,低头只顾喝。 “好了,现在情天也在了,有什么话,咱们一家人可以说。” 开腔的是沐胜远,自那日在家中突然咳血之后,好像脸色是比以前差了些,声音也失了两分力。 “老爷子生前曾立了一份遗嘱,大家基本都看过了,就是情天,你好好看看。” 客厅里没让佣人候着,苗丽云亲自将遗嘱送到了情天手中。 情天低眸看了看,与那日向添跟她所述相同,沐老爷子名下所有55%股权分为四份,三个孙女各继承10%,剩余25%为孙子沐少堂所有。 “当时老爷子立遗嘱我跟律师都在场,如果有什么疑问,现在都可以提出来。” 无人说话,向来沉默的二爷沐益诚也是。 “这一份遗嘱与我们这些老的无关,都是你们爷爷留给你们几个的。现今沐家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我们才是一家人,如果对遗嘱都没有异议,那么我希望交由律师尽快执行,也不用他人作肖想,还家中安宁。” 话中的“他人”是谁,大家心中有数,最近沐家闹得沸沸扬扬的是什么事情,大家也都知晓。 自从沐圳良过世,仿佛家里失去了主心骨,周龄唯剩下女儿沐箐箐,现今这遗嘱她没有异议。沐胜远看向周龄,继而看向情天,情天不说话神色如常,想来也是没有异议,那么,今天这一场家庭会议在他看来还很顺利。 然而,这时门外却有了脚步声。 最近都回来住在沐家的沐尹洁听闻风声,将母亲唤回,正是两人一起入来。 “这份遗嘱的真实性我表示怀疑,不经过核实我不会承认。”白慧的声音扬高,像是以往的高傲,看起来就颇不好应付。 苗丽云皱了眉头,心里堵得慌,沐胜远也冷了脸,一下子客厅之中又是陷入一场争执。 情天听得头晕,放了茶杯起身离开客厅都无人注意。 争吧,吵吧,等他们都吵够了再说。 去了一趟祖母房里,张妈说老人用了早餐起来坐了会儿,觉得累,眼下又歇着了。 情天在门边看了一眼,老人躺在床里面闭着眼,面色平和,搁在被面外的手腕上戴着那串檀木珠串,浑厚的包浆让珠串显得色泽沉稳。 站了一会,情天想起来什么,离开,往自己房间走去。 沐家的这个房间虽然她不常回来住了,但却留着自小的回忆,幼时常常在周末与父母一起回来小住是在这里,后来父母去世,她独自回来,还是一直住这里,这是她在沐宅里唯一独属于自己的天地。 估摸着客厅争执一时半会没有结果,她回来找点东西,顺道在自己房里待一待。 整个沐宅,唯有这里与大书房让她有归属感了。 只是,只是她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从小至今在记忆中不曾变过的房间,会变成眼前这个模样。 开门踏入房中那一刻,她恍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满地凌乱的纸页,书本,画卷,还有撕碎了的书页,触目所及,让她全身冰凉。 地面甚至没有下脚的地方,她蹲身去看,认得出,那些撕得零碎的纸页有她珍藏的绝版古籍,有她幼时少时的画作,也有祖父专门书写鼓励她的书法。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