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岚接过,在手中握了握,大抵是半角银子的样子,旋即微笑,盈盈下拜道:“多谢舅父,祝舅父福如东海。” 陆晖穷?开什么玩笑?谢青岚要不是穿越过来的,她或许还真会相信他穷。但实际上,书中说过,陆家长子陆晖,惯会叫穷,实际上偷偷在名下置办十几处庄子,年入上千两,比普通官员年俸还多!他穷,骗谁呢! 而陆家和女主赵蕴莲的关系,不仅仅局限于谢青岚是陆家的外孙女这点,陆晖之妻余氏更是赵蕴莲的姨妈。 谢青岚新中虽是不齿,但陆晖抠门这点,还没抠到她身上来,就算他们两口子垂涎着自己手中的遗产,只要将东西握紧了,还不信他们能明抢。 这么想着,谢青岚眼波流转,又向陆兆南请了安,也依例拿了压岁钱。而次子陆显到现在都没出现,谢青岚也不问,只是进了内室。 内室之中尽是女眷,除了胡氏和余氏之外,还有一个满脸病容的女子,她容色极好,又秀气,眉目中尽是温婉,举手投足间满是贤淑的气息,见谢青岚来,守在她身边的陆贞训这才抽身来,道:“妹妹可来了。” 陆贞训一身银红色,原本她就容色极美,这下看着就更是漂亮了。谢青岚向胡氏和余氏请了安,胡氏有些疲倦的样子,看来柔弱得人尽可欺,一手携了谢青岚:“好孩子,你可算来了,快去见过你二舅母罢。”说着,让陆贞训拉着她去。 谢青岚打量了一眼那满脸病容的女子,心知府中都说二舅母黄氏体弱多病,几乎是日日强撑着不是假的,但见她满脸的温婉,比起余氏的市侩精明不知强了多少倍,也就略一行礼道:“青岚给二舅母请安。” 黄氏微笑,招手道:“来,我如今眼睛不是顶好,也看不太清了。”谢青岚闻言靠近,黄氏细细端详她一阵,笑道:“果真是与小姑相似得很。” 听她说到陆昭,胡氏嘴角不自觉的抖了抖,强忍住泪水,笑道:“是呢,这孩子像极了阿昭。”说着,还是忍不住拭了一下眼角。 余氏叹道,颇有几分责备:“弟妹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说这些伤心事,叫太太起了悲切的心思,岂不坏了今日的好景?”又瞥了谢青岚一眼,微笑道,“谢丫头父母双亡,又何必再提?叫她心中不痛快了,咱们这年也不必再过不是?” 听到她提到父母双亡,谢青岚心头不自觉的刺痛,又怕胡氏因为自己伤了心,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忍下来,坐在黄氏身边,任她打量。 黄氏方才说错了话,也是有些自责,蜡黄的脸上满是憔悴:“也是我糊涂了,青岚丫头别与我置气才是。”掩唇咳了几声,又微笑,“你进府大半年了,我身子时好时坏,竟然也没能来看看你。日后你就跟你姐姐在一处玩可好?” “好。”对于陆贞训,谢青岚还是很喜欢的。一壁应下,一壁看着陆贞训,后者满脸的悲苦,见谢青岚看着她,还是一笑:“妹妹怎么了?” 谢青岚微微摇头,也不说话,坐回了胡氏身边。胡氏拉着她,双目失神片刻,旋即软软的问:“你进来时,可见到你二舅舅了?” 想到陆显,谢青岚摇头:“并未,想来二舅舅还有些事耽搁了吧。” “有什么事也不能除夕之夜耽搁啊。”余氏双手一摊,那样子像是在为黄氏打抱不平一般,“弟妹也是,不若多管管小叔,总不能这样不是?” 黄氏脸色更是难看,发中的双鸾含珠红宝石步摇衬得脸色好比猪肝,还没来得及说话,便重重的咳起来慌得陆贞训忙不迭给她抚背。 胡氏见状,微微叹息:“也不怪她,阿显野惯了……” “不如太太管着吧。”胡氏太过和软,余氏也明白她好拿捏,也就笑道,“太太好歹是母亲,小叔再怎么,也是要听太太的话的。” 胡氏面露为难之色,不说话了。 陆贞训好容易将黄氏的气捋顺了,这才松了手,眼底都有泪光浮动。 谢青岚看着黄氏憔悴苍白的脸色,心下也是叹惋。记得书中的说法,黄氏此时已经命不久矣,没多久也就去了,那是谢青岚和赵蕴莲还交好,也向赵蕴莲哭过,后来,反正陆显又做了些脑子秀逗的事。至于具体怎么样的,谢青岚真的已然记不得了。 男子在外,女眷在内,也都吃着年夜饭,黄氏身子不好,时不时的咳嗽,也熬不得许久,陆贞训也就将她扶着下去了。屋中地龙烧得太暖,谢青岚坐着也昏昏欲睡,也自告奋勇去,也好醒醒瞌睡。 等两人扶了黄氏回去,府外的爆竹声响,衬得府中各处格外幽静,谢青岚和陆贞训从院中出来,两人都安安静静的不发一语,一直行到了抄手游廊之下,陆贞训才停住,静静的站在垂花门前。谢青岚朝后挥了挥手,檀心和陆贞训的两个侍女纷纷会意,也就离了两人去了。 这样安安静静的站了一会儿,陆贞训姣美的容颜在昏暗中看不真切,但两行晶莹却顺着脸庞慢慢滑落,洇入衣襟不见。谢青岚也只是站在一旁,也不相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