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买到牛乳,只在一户村民家中讨到了些羊乳。” 巽方走进屋,万衍山闻声转过身,接过他递来的水壶:“这也行,在这破镇子,能买到羊乳已经很不容……” “易”字还没说出口,万衍山瞧见浑身湿透的巽方身后,有一个顶着巨大斗笠的女童探出了半个身子,她需要一直抓着帽檐边缘,才能不让它滑下来,正好奇地朝屋里张望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万衍山瞪圆了眼。 商慈被他的眼神吓得缩了缩,只见面前的白胡子老头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床上被棉被包裹住的婴儿,又指指她:“刚捡回来个小的,你又给我带回来个大的?” 大哥哥低头,很淡定地帮她解下巴上的绳扣,“留下大的,照顾小的。” 不知是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了还是被饿醒了,床上的奶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商慈条件反射地跑过去,把奶娃抱起来,一边摇着一边轻拍着他的背,奶声奶气地哄着:“宝儿不哭啊,乖……” 待到婴儿被哄睡着了,商慈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弟弟宝儿,她的家人已经彻底离开她了…… 万衍山乐了,他方才还在考虑这七八岁的女童能不能照顾好孩子,现在看样子根本不是问题啊。 他由衷地赞许:“这哄娃的手法很娴熟啊,不错,有前途。” * 夜晚,商慈洗了个澡,巽方坐在床边帮她擦着头发。 商慈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局促不安地低头扣着手指,像个布娃娃般任他摆弄。 女童的发质枯黄,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还有那抱孩子的手法,俨然是日积月累练成的,巽方心里有些酸涩,以免戳到她的伤心事,巽方没问有关她家人的事,只问:“你有名字么?” 商慈如实乖乖回道:“我爹姓商,我小名叫阿慈。” 他又问:“你想一直跟着我么?” 商慈重重地点头:“想。” 巽方想了想,给她出主意:“你光留下是不行的,等小师弟断奶了,师父他老人家不会再收留你。” 害怕被丢弃的了商慈顿时慌了手脚,转过身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巽方揉了揉她那被自己擦得彻底干了的发顶,手感奇好,柔声道:“求他收你为徒。” 于是当天夜里,商慈完全听从了巽方出的损招,抱着万衍山的大腿不撒手:“老伯伯,我想拜您为师,您就可怜可怜我,收下我吧……” 万衍山抬了抬腿,商慈就像粘在他腿上似地,怎么也甩不掉,望着袖手旁观看好戏的巽方干瞪眼,就知是他那徒弟出的好主意! 他看面相就知商慈资质平平,商慈身形单薄,五官算得上清秀,但都太过肉薄小巧,是个无福之人,眉宇间更隐隐透露出些许早夭之相。 他万衍山是个没什么原则操守的人,收徒也没什么多讲究,全凭他一时心情。巽方差不多已经出师,那小徒弟还嗷嗷待哺,左右他这几年也清闲,不如就收了她吧,反正也是个早夭的……万衍山叹口气,只道这女娃娃太走运了,京城那些人若是知道哭两嗓子就能让他老人家收徒,前来哭他的人估计能排满十里长街。 被奶娃哭声吵了两天,好容易消停会,又多了个女童抱着他嘤嘤抽抽,万衍山只觉脑袋有两个大:“好了好了,你先放手,先声明,老夫收徒是很严格的,不听话是要打手板的!” 商慈鼻涕眼泪还挂在脸上,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师父放心,我很能吃苦的!” “……还不放手?” “呜……嗯嗯…!” 巽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就知道,这女娃娃抱大腿的功夫是一流的。 第二天一早。 万衍山拍给了商慈三本书,让她选择一本学习,这三本分别是《乙巳占》《撼龙经》及《麻衣神相》。 商慈不识得字,咬着手指想了半天,觉得为表自己拜师的决心,选择了最厚的那本麻衣神相。 万衍山在心中叹气,果然是个没品味的娃啊,选了最下乘的相术。 不过相术虽下等,但胜在易上手,商慈启蒙晚,短时间内学占星学风水,她也未必能学得其中精髓,主攻相术,也未必不是好的选择。 磕了三个头,就算彻底拜入了师门,师父从怀中掏出一块袖珍罗盘作为给她的拜师礼,巽方也忍痛割爱地给了她一块跟随自己多年、占卜很灵验的龟壳——虽然,商慈一次也没用过那块龟壳,并一度把它作为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