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先生眼中的微澜一闪而逝,瞬间平静如常看向青鸾,青鸾点头:“果真如此的话,此人不可小觑,若他有朝一日称帝,应可抵挡乌孙的符离,大昭只要继续与殷朝修好,可保太平。” 贺先生嗯了一声,含笑问道,“若他不是装的呢?”青鸾点笑笑,“若这位殷朝的皇三子果真是没出息的纨袴膏粱,二皇子元英体弱多病,继位的只能是太子,据说元宁心胸狭窄,那么,符离将所向披靡。先生以为,当如何保住大昭安宁?” 先生身子向后靠了靠,我不考量她,她倒来考量我?笑一笑说道:“依我说,靠人不如靠己,大昭国两位公主,一位与乌孙联姻,一位与殷朝联姻,两相修好。” 从嘉笑道,“先生,大昭国没有公主。”贺先生眯一下眼,合拢手中扇子,青鸾疑惑看着他,贺先生轻咳一声,“没有吗?我以为有呢。” 说着话站起身:“一路长途劳顿,明日我再来。今日的课业,从嘉太子研习《棋经十三篇》,明日为师与你对弈,胜了为师才算通过,鸾郡主《礼记》中礼运篇读一百遍,明日当面背诵,一字不差方算通过。” 从嘉起身拱手:“先生,我棋艺不佳,自当埋头研习,只是青鸾诵读文章,从来不计遍数,倒背如流方休。” 先生淡淡嗯了一声,背着手出了书房,来在廊下挑了双眉,回头隔窗望一眼,不想正碰上青鸾探询的目光,不动声色回头,昂然下了石阶,唤一声琴心。 一位书童迎了过来,小声嘟囔道,“爷,琴心这名字,怎么听都带着些女气,小的喜欢以前的,湛卢,名剑,多有气势。”先生瞥他一眼,“琴心才是贺大儒的做派,从今日起,爷是贺大儒,你是贺大儒的书童,不许提起以往半个字。” 琴心点头,在身后扇着蒲扇,“爷,今日顺利吗?”先生扇子敲在他头上,“叫先生,爷是谁啊,自然顺利了。” 先生捋一下胡子,太子倒好敷衍,只是那位郡主不好对付,一年半以前看过一眼都记得清楚,刚应付过去,爷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她又起了疑心,本想为难她一下,让她诵读一百遍,她竟然要倒背如流方肯罢休。先生摇一下头:“爷见惯了风云,自不在话下,只是琴心要小心些,尤其是在那位郡主面前,不可露出半丝端倪。” 琴心应了一声,“爷,咱们躲到何时才是头啊?”先生笑笑,目光中闪过狡黠,“躲到几时算几时,大昭风光不错,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游历了。” 绕过回廊进了一所小院,小院叫做蕉院,庭院中种两株茂盛的芭蕉,高疏垂荫,浅绿的叶丛中抽出淡黄的花,正开得鲜妍。琴心看一眼带路的小黄门,心中一声哀叹,怎么就偏偏是芭蕉?就听先生咬牙道:“拔去芭蕉,撤下匾额,挂一块无字匾。” 青鸾下学回鸾苑路过蕉院,瞧着院门外躺两株芭蕉,被连根拔去,在夏日的骄阳下晒得蔫头耷脑,抬头看向院门,门顶挂一块无字匾,看着十分别扭。招手问过小黄门,笑道:“我喜爱芭蕉,芭蕉移到我的院中去,这匾嘛,既无字,何须挂匾?以后你们提起蕉院,就叫做无匾院。” 院中琴心听得清楚,筛着茶偷觑先生脸色,先生脸上挂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容, “这位郡主不懂得尊师重道,需要教导。”琴心忙道,“爷如今是贺先生,贺先生不喜捉弄人。”先生一笑,“爷刚刚乃是自言自语,你该如何?”琴心低头,“假装没听到。” 夜里从嘉来到鸾苑,瞧着两株芭蕉对青鸾笑道,“什么无匾院,青鸾对贺先生,有些不尊重了。”青鸾拿一把掸子掸着蕉叶上的尘土,“若是真的贺先生,该是虚怀若谷,我些微的不尊重,他不会在意。”从嘉讶然,“青鸾疑心他的身份?”青鸾嗯一声,“瞧见他就觉可疑,一席话以后,更觉得他可疑。”从嘉笑道,“这也不难,身份可以作假,学问还能作假吗?一日两日可以敷衍,一月两月可是应付不过来的。” 青鸾停下手中掸子嗯了一声:“从嘉说的有理。他是殷朝的皇亲,万一他是殷朝派来的探子呢,又或者他怀有别样心思,对从嘉不利呢?我们必须小心。”从嘉有些感动,“青鸾总是想着我。”青鸾笑道,“从嘉可是大昭国的国宝。” 从嘉看着她,仅此而已吗?青鸾手中掸子又忙碌开来,笑说道,“皇后娘娘那样英明,为何会让贺先生来做西席?我不明白。”从嘉接过珍珠手中湿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