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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持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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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七点半, 詹程程抵达老家林场。

    空气冷极了, 风吹得人彻骨的寒。从车上下来时, 她脚发软,险些摔了一跤,她母亲从院子里冲出来,抱住她,放声大哭,“程程!你爷爷没了!”

    “脑溢血……”

    “邻居发现的,送到卫生院时已经抢救不过来了!”

    她父亲跟着冲过来,抱着她的母亲一起哭,父亲自责道:“怪我们啊!前些时间他头痛就是脑溢血征兆……我们都不懂,都太大意了……”

    “我对不起老人家……”

    ……

    屋子里哭成一片,詹程程木然地向前走,如果说,陈默安的打击是当头一棒,那么现在的感觉,就是把所有的意识剜了。

    她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感觉不到悲痛,身体好像都是麻木的,她慢慢往院子里走,时间还早,亲戚朋友邻居已经来满了人,有人悲伤有人皱眉还有人在忙碌。也有人喊她,她没听见,只一个劲往前走,直到走到屋内。

    东卧房就是爷爷卧房,小时候她总是跑到这张床上,央求着爷爷给她讲故事,可现在,讲故事的人躺下来了。她在门口站了好半天,不敢相信地上前去,握住那个人的手,可是,这只手已经凉了,比外面的寒风还冷。

    屋外哭成一片,有人冲过来将她抱开,好像是邻居跟亲戚们,她们说:“丫头,莫太伤心了,你难过你爷爷也难过……”

    屋内顿时又哭成一团,分不清是谁跟谁的眼泪,而床上那双眼睛,再不会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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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在第二天举行。

    安葬的前一天,亲戚朋友邻居们都来了,对着棺椁磕头,烧香,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按照山村的礼节,有人来送老人家,老人的子孙必须还礼,来吊唁的人磕三个头,詹家的人就得还三个头。詹程程披麻戴孝,穿着白麻色孝子孝孙服,跟着父母一起,那些吊唁客磕头一次,她们还一次,一屋子的人,她几乎一天都在磕头,热乎乎的火盆舔舐着纸钱,有亲戚在那烧纸钱,她就在火盆边,跟着父母一起,一个接一个磕,额头触在地上,磕到青紫。

    送别完就是葬礼。

    山村的葬礼,没有火化一说,凌晨就得将逝者送到山上。

    爷爷的墓地在詹家的祖坟处,爷爷生前受人尊重,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天下起了雨,没有人打伞,雨丝中一路哭声飘摇。

    到了墓处,厚重的棺椁放入坑中,随着铁锹的挥动,土一捧捧的掩埋。想着这就是永别,亲人们开始放声大哭,詹父哭的最为肝肠寸断,四十多岁的汉子,作为老人家唯一的儿子,他抱着棺椁哭得泣不成声。

    一片哭声中,只有詹程程看着那土一捧捧的撒,一脸怔然,雨打在身上,她恍恍惚惚感觉不到,就像这一片哭声,她好像听不见,踩在泥土上的脚轻飘飘的,神智思维都不知道去了哪,原来悲伤太过,人反而是麻木的,连痛都无法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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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过后,一群人回了村庄,詹父哭的虚脱,被人扶着回去的。

    人虽下葬了,但亲戚朋友们还有白事的酒席要吃,一群人围在詹家的院落里,从伤痛中缓过来,又进入另一片忙碌。

    詹程程站在院中,看着长辈们的忙碌,来来往往的人影像一幅幅动态照片,仿佛还是爷爷在着的时候,小院里几年前也曾有一次这么热闹过,那是她高考考上大学时,父母在村庄里摆了酒,亲戚朋友都来了,挤挤嚷嚷的,围坐了一整个小院,爷爷当时就在人中央,孙女考上大学,爷爷高兴极了,端着酒杯跟各个亲戚们喝,言谈句句都是:“我家程程……我孙女……”那天爷爷喝得酩酊大醉,醉倒时还带着笑。

    现在,小院里还如当年热闹,但爷爷的身影找不到了。

    她好像仍然不能相信,这里一切如旧,总觉得当年那抹熟悉的身影不应该突然消失,她茫茫然转身,往外走。

    忙碌的人群没有注意她,她走出小院,出了村庄,沿着小路一直向前。

    雨丝飘摇,弯弯曲曲的路,在往前就一望无际的农田,穿过农田,就是巍峨的大山,她深一脚浅一脚,不断前进,终于走到了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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