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方面,洛九江对自己的要求近乎严苛。不过同样的,在“规矩”这件事上,洛九江相当的富有弹性和张力。 他刚刚把头侧偏过去,眉毛就随之皱了起来。下一刻,洛九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道:“先生怎么来了?” 他余光扫到的树影分明不对,倒好像在树干上长出了一个轮椅似的,不是洛沧还能是谁。洛九江心中诧异,心想他来做什么?难道是发现刚刚在课堂上教多了亏本了,再过来跟自己要点什么找补回去? 不远处的大树后传来一声轮椅的吱呀,洛沧面沉如水地转动着轮椅从树后现身,抬起眼来不冷不热地扫了洛九江一眼。 洛九江已经做好了对方质问他怎么不老实罚站,旁侧敲击地给他穿小鞋等各种心理准备。岂料洛沧一张口便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你是练刀的?” “是。”洛九江有点摸不清对方的路数。 “好。”洛沧毫无解释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抬起那只苍白枯瘦的手来,打了个响指。 响指发出一声脆响,而这脆响一出,便有音杀催动,有如一柄长枪一般,直刺洛九江眉心。这道音杀和洛九江方才在课堂上打出的半吊子又截然不同,真真正正没有半分余力浪费在别的地方。 对面攻击来势又快又狠,洛九江不假思索,在那道音杀破空而来的瞬间就头朝下脚朝上地翻了个筋斗,就地一滚躲过了攻击范围。 洛九江刚刚单手撑地弹起,还不等站稳,洛沧就合着他的轮椅一起,凭空出现在了洛九江面前。他右手双指并起,凌厉地直劈洛九江,其攻击之猛烈甚至带起了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这一招来的太仓促,没给洛九江任何思考的时间。洛九江当即反手拔出腰间墨色长刀,向着洛沧的手指招架过去。 漆黑的刀刃同苍白的手指交击,发出某种金铁相撞般的声响。洛沧的手指毫发无损,而洛九江却隐隐感到手臂发麻。正当他全力留神戒备的时候,洛沧却收了手,轻描淡写道:“很好。” 对于洛沧这种莫名其妙出手收手的情况,洛九江只感觉有病,并没觉得有哪里好。只是对面的洛沧似乎还没有发够癔症,并不轻易罢休,又道:“对我落刀毫不犹豫,你确实很敢。” 即使与此有点不合时宜,洛九江依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天知道洛沧发的什么疯,哪来的自信以为自己不会挨砍。 按理来说,洛沧好歹是个客卿。而且据洛九江所知,对方实际地位甚至不低于几位长老。就算洛九江是族长之子,对他动手也算以幼犯长,总归是个麻烦。记着对方身份的正常人都会下意识犹豫片刻,就那一愣的时候,保不齐就被对方一指头戳进了脑门里。 奈何洛九江骨子里天生就有种对规则的蔑视。正如他刚刚根本没想过要好好罚站一般,迎上洛沧手指的那一刀他挥出的亦没有半分迟疑。 洛九江并没开口说什么辱骂的话,但那种隐隐的挑衅和少年人的傲气,都藏在他那抹冷笑中了。 洛沧眉目不动,只作不见。洛九江心中十分防备,因此刀还没有回撤。洛沧手臂一晃,双指一分,就把那片漆黑的刀身夹在了自己的食指与中指间。 他用的劲道十足。纵然洛九江用尽全身力气回撤刀柄,那刀刃依然纹丝不动。 再三压制了洛九江的反抗后,洛沧才把视线转回洛九江脸上。如果目光也有温度,洛沧的注视必然带着一种让人让人毛骨悚然的寒凉。 “这是一把不曾受过挫折的刀,你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玉。” 还不等洛九江对这个评价做出什么反应,洛沧就说出了另一句让洛九江以为自己见鬼的话。 “你想学我的音杀吗?除此之外,我还有知晓不少术法,若你想学,我尽可教你。” 洛沧说出这句话时所用的语调,若用普通人的定义来说,甚至可以算得上温柔了。 “没兴趣。”对方“温柔”的声音恶心的洛九江一哆嗦。他一口断然拒绝道,“你若教人的兴致大发,很可以上街把你的功法称斤卖了,何必过来找我。” “你不愿意。”洛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了,因为你那朋友的事情,你对我很有成见。”他凝神想了想,就想出了个好法子,“有了,你既然不肯和我学,我便打到你愿意为止吧。” 洛九江:“……”狗屁的倒灶主意! ———————— 一刻钟后,洛九江筋疲力竭的半跪于地。他身上的汗水已经浸透重衫,手掌湿漉漉的,握着刀柄都要打滑。而他稍稍一挪动,身下的泥土分明就出现了一片被汗珠打湿的深色印子。 在刚刚这短暂的时间里,洛沧如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几乎耗尽了洛九江所有的精力。而最让洛九江惊愕的是,对方的每一次攻击几乎都对准了自己身上的一处破绽。 若不是这场交手,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