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你算哪个”之类的话反唇相讥。 阴峰主脸上仍是一贯的漠然麻木, 他鬼气森森道:“小丫头死活跟我何干, 只是我今天不杀她,倒怕你和她来日后悔。” “我绝不后悔, 阴峰主不妨说得更明白些。” 他既诚心找堵, 阴半死岂能不遂他意?索性连开口也不用细筛子滤字, 直接连筐带斗全一股脑儿倒给了他。 “今天你被我打吐的那颗珠子, 乃是蜃珠。”就是改了他那惜字如金的风格, 阴半死说话也绝不好听,“掌中花贵,它比掌中花更贵。”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语言表达的贫瘠, 阴半死憋了一小会儿,终于从记忆里翻找出一句合适的评价复述出来:“蜃珠本为异种椒图所凝,椒图乖僻,百年一现,千年一语,万年一珠。” 这样说着,阴半死本指望着能在洛九江脸上看到一二分惊悟神色,怎奈何对方完全跟他惊悟的不是一个方向。 “椒图?原来是椒图!” 洛九江咂了咂舌,往日想不明白之处统统迎刃而解。难怪雪姊早咬定缙云四界与饕餮心魂相连,饕餮却连死地里多了好大一个地宫也不知道;怪不得自己以刀破阵之时,墙上一次次浮现出蚌壳形状。 据说异种椒图形如螺蚌,性好闭锁。地宫石壁上最后密密麻麻铺开几万枚的蚌壳图样,原来是椒图的印记。 见洛九江实在找不准重点,阴半死脸色更沉,从牙缝中不甘不愿地挤话道:“你这珠子……比我还贵。” 听着阴半死几乎是捏着鼻子承认的“比我还贵”,洛九江心中几乎笑绝,但顾及对方心情,面上却仍要稳稳绷住。 阴半死这么诚实,连“我比它便宜”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洛九江总不至于借此讹他。他坦率道:“蜃珠在调息理气,滋润经脉上确实效果不错,峰主此前用树魂助我晋升时,它也好用,不过似乎就尽止于此了。” “那是因为你弱。”阴半死幽幽道:“蜃珠都可以给凡人开脉,筑基能评价出个鸡毛。等你到了金丹,才是真能用上的时候。” 洛九江:“……”不是他的错觉吧,在对自己做出抨击时,阴峰主的语言能力就奇迹般的一下子突飞猛进了? 言语能力瞬间从峡谷裂缝底直跃山巅的阴半死抓紧灵感穷追猛打:“你那日借问霜树魂晋升之时,我就察觉你丹田有异,只是没猜出内蕴蜃珠。早知是这个……” 阴半死哼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然而从他的表情里,洛九江却总觉得自己看出了一股“早知道还要赔,反正都要输,不如当初直接把你打死干净”的神气。 洛九江:“……” 他谨慎地避开了这个危险的话题:“好,蜃珠的珍贵我已经知道了,阴峰主,咱们言归正传,你干嘛跟个孩子过不去?” 阴半死表情仍然僵冷不动,眼中却隐隐泛上嘲意:“那你可知,蜃珠能保你从筑基到元婴都无需悟心,能避三次大天雷劫。像你那颗一样大,五次雷劫也能避。” 洛九江眉头微挑,这下真正吃了一惊。 要知道筑基往金丹去时需要开悟,从金丹到元婴就更是修为与心境并存,这两者缺一不可。修为往往能用各色灵宝堆上去,心境却少有捷径可走。按阴半死这么说,这蜃珠确实珍贵无比。 但洛九江从不是那种拘泥外物的人。 早先在七岛上,他把手中最好的一棵筑基草药送给大哥便眼也不眨,等到了死地中,他拿自己的命给谢春残挡出生路也无二话。更别提从小到大他对半分给寒千岭的东西更是不知凡几,要他真是个自私自利的小气鬼,早一百八十年就给憋屈死了。 这蜃珠确实是个宝贝,不过没有也就没有了。 难道他自己还算不上个比蜃珠更珍贵的活宝贝? “再珍贵不也化到那孩子身上了?”洛九江微愣片刻,便自然而然地放下,他释然笑道:“我从前没得蜃珠前就没烦恼过雷劫心劫,如今没了它也该一样的过。何况这珠子陪我一段,既帮我调理了内息,又多拔高了我一段修为,算来是我赚了。” 洛九江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阴半死的肩膀,也顾不上什么避嫌不避嫌。他温声宽慰道:“我先前不知道这珠子如此贵重,若我早知道,斗约里就只字不提请峰主来为我找还珠子的事了——单凭峰主比斗前信我之心,比斗时留情之手,难道还抵不过一颗珠子吗?” 阴半死无动于衷地听过他一番心意拳拳之言,一张起皮蜡黄又凹凸不平的面孔没半个动作,一点表情也吝于摆给洛九江。 他只是突然转头,眼中所含的讥刺之意简直及得上之前几次的总和:“我要是说,你现在进屋去杀了那孩子,我就能给你从她血脉里熬出一颗小号的来,你动不动手?” 说到这里,阴半死微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