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双臂交叠抱在胸前,冷冷打量着她:“怎么,舍不得这处破落的荒殿?” “你是哪位府上的金枝玉叶,口味这么独特。” 小斟儿听出了他话里毫不掩饰的嘲讽,便也不再勉强自己把平安锁送给他。 围坐在破败残缺的火炉边许久,湿答答的衣裳已经被炭火烘得半干了。小斟儿抬脚跨过门槛,自少年身边经过时,认认真真说道:“我有名字的,我叫明斟雪。” 随口一说罢了,谁真的稀罕知道你叫什么?少年在心底冷笑。 小斟儿见他不理会自己,便也不再多说。 一场急雨初歇,小斟儿步伐轻快朝殿外走去时,蓦地又一阵惊雷炸起。 “好可怕……”吓得哆嗦了下,她转身一把抱住了少年的腰。 少年嫌弃地皱了下眉头,冷声斥道:“松开。” “我不要,外面太可怕了,我不走。”小斟儿将头埋在他身上,拼命摇着脑袋。 少年皱着眉轻“啧”了声,难掩厌烦。 他很讨厌别人触碰自己,那会激起他本能的反抗。 天生的坏种,生来不近人情,会将一切试图靠近他亲近他的人撕扯得鲜血淋漓。 他不需要亲情、怜悯或是什么别的情绪,也讨厌别人从他这里汲取任何感情。 譬如怀中这个正在向他寻求安慰的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他真是闲得慌平白无故给自己添堵,非要横插一手将人从暴雨中给拣回来。 “松开。”他果断伸手去推她。 回答他的是小姑娘令人心碎的抽噎声。 心里忽的生出几分烦躁,少年发觉这事变得棘手起来。 他习惯快刀斩乱麻,以最干净利落的方式解决一切麻烦。 比如,杀人。 他曾数次体会过那种将别人的生命牢牢掌握在股掌之间的快感。 冷白修长的指节绷成锋利的弧度,掐住脖颈狠狠折断,而后聆听骨骼断裂的“咔嚓”声,薄唇勾出愉悦的令人心惊肉跳的笑。 甚至只要甫一回忆起那一幕幕,死水般沉寂的血液瞬息间便开始沸腾。 少年幽深的眸底再度被挑起兴奋的嗜血的锋芒。 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伸向小姑娘露出的一截脆弱纤细的后颈。 指尖已经触到了后颈温软细腻的皮肉,羊脂玉般光滑,看来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少年在心底暗暗嘲讽自己。 一个卑劣低贱的落魄皇子,竟然破格发了善心去搭救千娇百宠宠大的小姑娘。 倒底谁更可怜? 谁更可笑? 这种念头加快了他出手时的速度。 他抬指掐住小斟儿的脖颈,正如从前掐死那些想要置他于死地却被他以残忍手段反杀的人的动作一样。 掌心发出噬魂般愉悦的震颤。 少年有些时日没亲自动手杀过人了。 小姑娘细嫩的皮肉下静静流淌着的血液同他腕中叫嚣着奔流的热血共鸣,加剧着他恶劣的兴奋。 少年漆黑的眼眸微眯,眼尾上挑成妖异的弧度,五指合拢,而后—— “好痒!”小斟儿噗嗤笑出了声。 少年眸中浓重的疯意一僵,五指倏的忘了动弹。 “你在给我挠痒痒吗?”小斟儿将脑袋从他怀中探出,松开了少年劲瘦的腰身。 全身不知她方才正处于生死一线间。 “好啦,雷声停了,谢谢你的怀抱。”小斟儿整整衣襟,腕间系着的小铃铛发出悦耳的脆响。 她踮起脚尖,抬眸望见少年眸中闪过的异色。 “想了想,还是和你说一声生辰安康吧。”她摆摆手,就此告别了。 少年周身透出的孤寂几乎要与院中那棵干枯寂寥的老树融为一体。 他目送着小斟儿远去,竟出乎意料的,没有追上去继续方才未完成的杀戮。 突然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明斟雪。 那日之后,明斟雪再不愿待在宫廷。 左右明氏族中小女娘多得是,明太后也并未将她放在眼里,由着她去。 直至明父封相,位列文臣之首,明槊一战成名天下知,获封征北大将军。明太后陡然意识到,自己当初同意放明斟雪出宫是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明氏主支在朝为官者没落,后辈一个不如一个,多是群靠着祖宗荫蔽,领着俸禄纵情声色的废物。 偏偏明相这一脉逆风翻盘,扶摇直上。 作为右相嫡女,明斟雪而今的身份别说是做个宫妃了,便是皇后都使得。 明斟雪会撞破独孤凛篡位逼宫的场景,也是因着明太后的原因误打误撞促成的。 风雨天,姑祖母明太后伸出苍老的手,爱怜地抚摸着她年轻的脸蛋,语重心长道:“姑祖母老了,这辈子没能生育个一男半女,待姑祖母去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