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酒罚诗罚文章而已,哪里知道袁长卿所面临的危险。 他们不知道,太子、四皇子,还有五皇子却是早知道袁长卿这探花郎是怎么来的。于是,三双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眼,全都看向袁长卿。 只见袁长卿从容起身,也不找借口推辞,只向着皇帝道了声“领旨”,转身便出了大殿。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四皇子回头对皇帝笑道:“父皇休要说我挑剔,所谓众口难调,他觉得美的,我可未必就觉得美。” 那些原正笑着的新晋进士们听了,顿时愣了愣,心头忽地有种不好的感觉,便悄悄看向上首的昌元帝。 昌元帝笑道:“找不到也没什么,不过是受罚而已。” ——果然,纯粹就是想找理由罚一罚袁长卿的。那些机灵的人立时听明白了昌元帝的话外音,心里顿时调整了对袁长卿的态度。 而在昌元帝和众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林如亭则和太子飞快地交换了个眼色,二人脸色不禁一阵凝重。 五皇子原就和袁长卿交好,此时更是凑到太子耳旁低声道:“要不要我偷偷去趟慈宁宫?”上一次皇帝闹脾气时,就是太子暗地里派人去通知太后的。 太子摇摇头。皇帝打的什么主意,他大概也能猜得到。这样的场合里,且袁长卿不曾有任何的过错,便是他找来的花不合昌元帝的要求,皇帝也不可能因此就伤及他的性命,或者罢了他的前程——若真那样,此时列席两边陪宴的各部大臣们也会上来劝阻。这样一来,袁长卿倒很容易就能脱身了——太子担心的倒是,皇帝只是想要借此由头来羞辱袁长卿一通。 上一次他之所以能请动太后,是因为那是国事。这一次,若皇帝只是想要羞辱一个才刚刚踏上仕途的臣子,别说太后,便是列席两边的大臣们,大概都不会站出来替袁长卿说一句话。最多在事后给皇帝上两道折子,指责一下皇帝的荒唐,也就算是给新科探花一个交待了。 袁长卿在宫里面临困境时,珊娘则正和她的父母一同在林二先生家里作着客。 这一科,竟是再没有人比林二先生更为风光得意了。他的至亲子侄,包括亲传弟子,三人下场,三人全都高中,且不说其中还有一个状元一个探花郎,便是因为毛躁而于殿试时略有失手的林如轩,也是会试第六殿试第十三的好成绩。一时间,林二先生高兴得几乎无可无不可了。 也因此,便是林如亭袁长卿等人仍在宫里领着宴,林二先生依旧命家人摆起了酒宴,请着书院同僚和京城里常与他诗文应对的那些文坛巨匠、名师大儒们,一同过来吃酒庆贺。 而作为探花郎的岳父,五老爷也想请客来着,一来他才到京里,就那么几个老友,还全叫林仲海给请了去;二则,是他打赌输于林仲海了,只得把这头一天的宴客让于了林二先生——他和林二先生赌着袁长卿的名次,林二先生心里多少知道一点朝局的,故而猜着袁长卿定然不可能是状元,五老爷却并不关心政治,对朝局更可谓一无所知,只盲目地信任着袁长卿的才学,非说他是状元之才…… 男人们在外院谈古论今,一个个于酒酣耳热之际恨不能立时一展自己那“治国平天下”的手段;女眷们于内宅,则更乐意探讨些“修身齐家”的本事。 二夫人便问着珊娘:“大郎得中,袁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珊娘摇摇头,笑道:“昨儿花叔也往那边府里报了信的,那边只说老太太和四夫人染了时症病倒了,都没见花叔。” “那你呢?”五太太担心道,“四夫人那里倒罢了,老太太那里,怕是你要去侍疾吧?” 珊娘倒想装个样子的,袁长卿却直接把她拦了回来,只叫花妈妈过去看了一趟,且还告诉那边府里的人说,珊娘身子也有不适,怕把病气过给那两个已经病倒的人,只好遣了花妈妈来代为看望…… 这里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二夫人抬头看看天色,站起来笑道:“定然是他们回来了!” 二夫人还真说对了,还真是袁长卿他们回来了。三人只进来内院行了个礼,便叫外面的那些名师大儒们给拉走了。那林如稚原就是个活泼的,此时更是对那琼林宴好奇得不行,便硬是拉了珊娘背着人跑到前厅的后窗下,听着林如轩像说书般,绘声绘色地说着琼林宴上的事。 她们到时,林如轩正说着袁长卿这个探花郎的来历。 虽说他这探花来得如同儿戏一般,可宫里放出的消息却是另一个模样的。宫里只说,那前三名的文章都一样好,叫皇帝一时犯了难,跟太后说起此事时,太后只认得三人里的袁长卿,便说他长得最好,是探花郎的胚子……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市井百姓倒是挺喜欢这个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