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青一直在边上紧张地看着,见地上男子醒了,不禁喜形于色,门口围观的也松了口气,纷纷道:“醒了,可算是醒了!” 金大牙站在边上,一脸的尴尬。 梅锦继续运针片刻,等男子彻底苏醒后,收了针,让人端一碗淡盐水来。 那男子慢慢喝了下去,自觉精神恢复了些,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朝梅锦道谢,说自己名刘三,是外地人,要去钧台一个铜厂投奔当镶头的亲戚找事做,没想到到了这里盘缠被偷了,又饿又渴,加上天热日晒,竟然就晕了过去。 “我舅舅就是钧台的。离这里不远,也就两天的路。我借你些盘缠路上吃饭打尖吧。以后方便了你再还我不迟。”裴长青甩了甩手,大方地道。 刘三更是感激,哽咽道:“要不是遇到了您二位恩人,我还不知道会怎样。请恩人受我一拜。”说着跪了下去要磕头,被裴长青扶起,哈哈道:“天下何人不兄弟。今天遇上了也是碰巧,何足挂齿!” 梅锦见刘三似乎急着要上路,道:“你中暑不轻,虽然醒了,但现在还不宜赶路,找个地方先休息一夜,喝些淡盐水,不要牛饮,隔半个时辰喝一些便可,等精神好些了再上路不迟。” 刘三点头记下,接过裴长青递给他的一些钱,再三感恩,终于被热心人扶着出了门槛,找地方歇脚去了。 金大牙自梅锦救醒刘三后就躲到了内堂没再露面。梅锦自管问药堂伙计称了些川穹,便和裴长青出了回春堂。 ☆、第十一回 裴长青兴奋地道:“锦娘,方才大金牙的脸色你看到了没?没想到你医术这么高明,竟然压过了金大牙!他可是县里最有名的郎中!” 梅锦微笑道:“不是我医术有多高明,只是这个金郎中死背医书不知变通而已。他那一套用在轻症中暑上还行,遇到刚才刘三的情况,未免过于保守了。我用针刺水沟百会用以醒脑通闭,委中泄血分热毒,十宣更有泻热治神、调节阴阳之功。刘三四肢抽搐,这是热极动风之像,取筋会阳陵泉穴舒筋解痉,而后溪则通于督脉,和大脑相维系,更有熄风镇惊的功效……” 她顺口说着,见裴长青表情呆滞,醒悟了过来,笑道:“瞧我,跟你掉这些书袋子做什么。总之,医籍记载禁针之穴是有它的道理,本意是那些穴位深部或有重要脏器,或连大血管,针炙不慎,极易引起意外伤害,故列为禁止。而事实上,若精通人体解剖构造和脉络走向,施针时能把握分寸,危险基本是可以控制的。我唯一担心的是刚才的那些针。情况紧急,没经任何消毒措施就拿来用了,希望没事儿。” “消毒?” “嗯。你可以理解成使用前清洗干净。” 裴长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了眼梅锦,好奇地问道:“锦娘,昨天我就忘了问你,你是哪里学来的这一手好医术?实在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梅锦道:“是我祖父教我的。” “老人家现在在京中吗?什么时候我去拜见他老人家。” “他已经辞世了。” 她今天所掌握的许多教科书上甚至可能都找不到的针灸之法,很大程度都来自于祖父行医一辈子的经验积累和悉心教授。她至今还记得刚开始学习针灸的时候,为了能让她更快地熟悉针刺入人体各不同穴位时的得气手感,祖父拿自己让她做试验,被她扎得冒血是家常便饭的事儿。 时间过得何其快。一转眼,祖父已经离开了数年,而她现在,也以这样的身份继续活在和原来世界迥然相异的另一个时空里。 裴长青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这时刻,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低落情绪,张了张嘴,似乎想安慰她。 “不说这些了。”梅锦看了他一眼,转了个话题,“你一直都爱当散财童子?” “散财童子?”裴长青一怔。 “可不是吗,”梅锦微笑道,“去年哲牙落难,你遇到了,二话不说解囊相助。刚刚那个刘三,非亲非故的,你不但出力还出钱。这还只是刚才那一会儿功夫我自己亲眼见到的,没看到的地方想必还多得是。散财童子这名号,你若是不要,谁还敢和你抢?” 裴长青明白了过来,摸了摸后脑勺。见梅锦说这话时面上带笑,语气竟是调侃比责备要多的意思,这才微松了口气,略难为情地道:“你可别笑话我了。为这个我娘骂了我不知道多少回,我也跟自己说了不知道多少回,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当没看见就是。只是不知道怎的,每次见了,忍不住就是要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