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倒好,这么劝了一句,也不知道触了裴长青心里的那一根筋,听他哼了一声道:“你心里原巴不得我不要进去找你的吧?” 梅锦一怔,“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以为我想入?我是见你久久出不来,放心不下,这才进去想接你的,没想到……没想到……” 裴长青一连说了两个“没想到”,最后停了下来,脸渐渐涨红,睁大眼睛望着梅锦。 梅锦见他神色犹疑中夹杂着愤怒,这才明白了这一路他始终闷声不响的真正原因。仔细回想了下当时他闯入时的情景,道:“长青,莫非你以为我和李东林有什么不足为人道的隐情?你误会了……” “我昨日就说了,叫你不要管的!你一定要来!” 裴长青呛出了声,声音甚至略微变了调。 “你们要是没什么,你怎巴巴的大老远自己跑上门给他拆什么线?他自己不会来?你们要是没什么,他为什么对你说那些话?我全都听到了!清清楚楚!难不成冤枉了你?” 和他相处虽然半个月还不到,但梅锦已经有些摸到裴长青的脾气。十八岁的年纪,正血气方刚,不乏正义同情心,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更多的倒像个心智并未完全成熟的孩子。见他情绪如此激动,梅锦反倒平静了下来,耐心解释道:“听我说,他的伤是我经手缝合的,线不能留久,过久会影响伤口愈合。半个月前分开时我叮嘱过,让他到时来马平县找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来,所以我必须自己来找他。这和他什么出身没有关系,更不是因为什么你以为的隐情,而是出于我的职责之心。即便不是土司府的人,换成任何一个别的病人,我一样会这么做的。至于他跟我说的那些话,长青,我完全没在意,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嘴在别人身上,我们没法掌控别人说什么,不说什么,只要自己问心无愧,我以为就可以了,你觉得呢?” 裴长青脸憋得通红,闷声了片刻,竟突然起身从位子上起来,不顾骡车还在行进,纵身便跳了下去。 梅锦吃了一惊,急忙叫车夫停下,探身出去问道:“你干什么?” “我说不过你!你有道理,全是我的错,行了吧!” 裴长青说完,转身便朝另条岔道走去,任凭梅锦怎么呼唤也没回头,脚步反而加快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车夫目瞪口呆,等裴长青走得看不到人影了,问道:“裴娘子,往哪里去?” 梅锦眉头微蹙,目光从小路尽头收回,道:“由他去吧,你送我回家。” ———— 裴长青撇下梅锦独自在岔道奔了一阵后,腹内那股怒气才渐渐消了下去,自己入了城后,日头已经偏西,他却不想回家,独自无精打采地乱走了一气,不觉来到一家时常光顾的小酒馆前,店内招揽生意的小二认得他,带了笑脸相邀入内。裴长青腹内也觉饥渴,正要进去,听到有人叫自己,扭头,见张清智和小如来几个远远地骑马停于街的另头,身后跟了几个奴仆,忙转身过去寒暄。 原来这几人刚从城外狩猎归来,现正要去醉仙楼吃酒,这里遇到了裴长青,自然邀他一道过去。 “三弟成了亲,怎就和我们兄弟几个见外了?今日兄弟几个游猎,本叫了你的,你却推脱不去,实在令哥哥伤心。”小如来半真半假地调侃道。 裴长青忙道:“对不住两位哥哥了。并非我托大,而是今日有事在身,送我娘子去了趟龙城,这才回来。还望二位哥哥见谅。” “弟妹呢?怎不见她人?”小如来故作张望之态,看了下四周,问道。 “她……先回家了……”裴长青顿了下,支吾道。 张清智道:“既这里遇到了,那就一道去吃个酒,如何?”不待裴长青答话,又笑道,“哥哥诚心做东,弥补上回你成亲时没来得及赶回吃酒的错,说什么也要去。倘再拒,便是打哥哥的一张脸了。” 小如来也嘻嘻笑道:“大哥说的是。想从前,咱们兄弟相处多快活,长青虽成了亲,家里有新媳妇,只也不好把我们兄弟几个的往日情意轻易给丢脑了。” 裴长青道:“哪里的话!自然要去的。且上回大哥送了厚礼,小弟还没致谢。今日这顿酒,合该我请才是。” 张清智哂笑:“区区薄礼又何足挂齿,三弟和弟妹莫嫌弃鄙陋才好。这顿酒自然是我请。你肯来,便是给了我面子。”说完朝小如来暗暗丢了个眼色。 小如来日日跟在张清智后厮混,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便道:“我有个妙点子,也不去什么劳什子的醉仙楼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