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像是被那个亲吻刺激到了一样,还是很快地推开,磕磕巴巴:“你、你干嘛......” “时舒。” 梁径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但是时舒察觉了一些不寻常。 像是在生气,又像是无所适从,情绪的传递因为梁径习惯性的克制而显得模糊。 “抬头看我——” 顿了顿,能听到梁径吞咽之后压抑的嗓音:“时舒,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梁径从小就很克制。 克制自己的脾气、克制自己的言行——用闻京的话说:“没人知道梁大少爷心里到底想什么,从小就跟年过半百似的......”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那会,除了梁老爷子,所有人都站在园子里。 安溪梁宅在火烧云的笼罩下分外青郁。 喷泉来不及挨个关,吴爷给直接断了电,“嗞啦”一声,晶莹剔透的水柱在半空重重跌落,溅洒一地。 时舒浑身湿透地从池子里爬起来,本来还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这会和不远处看上去快要杀人的梁径对视一眼,就忘了所有动作。 梁径似乎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好好和时舒说话,他远远地站着,问他:“疼么?” 时舒下意识疯狂摇头。他好像预感到什么,赶紧朝一边站着的梁旭看去。 梁旭没看他,不耐啧声,很不满梁径的兴师动众。 他身后,闻京和方安虞瞪着他,但碍于他是梁老爷子弟弟家的亲孙,没冲上去好好揍他一顿。 不是不知道梁径在替自己出气,时舒感觉到眼眶开始发酸,他恍若无事地低头,湿淋淋的手往同样湿淋淋的身上擦,看上去很忙似的,一会使劲拧衣角的水,一会又蹲下来攥裤腿,嘴里也不停,整个寂静场就他一个人叭叭叭,语调不仔细听还挺乐观:“哎,都湿了......好多水,不过等会就会干了吧......” ——即使前一刻他刚被块头和闻京差不多的梁旭摁在池子里拳打脚踢。 在梁径的一声大吼中赶过来的吴爷想上前把他抱出来,带他去换衣服。 时舒很想活跃下气氛,慷慨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说着,他放下拧成麻花的衣角,开始双手双脚并用往外爬,一边爬,一边自带气氛组:“哎呀......好滑呀......怎么这么滑......” 舒茗和时其峰告诫他很多次,梁宅不是自己家,虽然大家都喜欢你,但因为你是客人,所以还是要懂分寸。 更何况,梁旭姓梁,关系怎么都比他这个外人近。 梁径觉得自己不是很能控制住。 他死死盯着时舒手臂和小腿上的擦伤还有淤痕,再次开口,平静得近乎狰狞:“时舒,我再问你一遍——疼不疼。” 时舒嘴硬嘀咕:“就是不疼嘛!” 气氛瞬间凝固。 闻京来回瞧,脑子不大够用的他忽然摸不准看上去快要气死的梁径是更想杀了他表哥梁旭、还是眼前这个突然犟起来的时舒。 忽然,一旁的梁旭语带嘲讽:“梁径,我又没把他怎么着。至于吗?” “我可是你表哥。你回来都不叫我?我难得来——” “滚。”梁径淡漠出声。 “梁径!”一旁吴爷拧眉不认同:“你二叔公就在楼上——” 梁径面无表情:“让他们都滚。你——”他盯着难以置信的梁旭:“现在就给我滚。” 闻京和方安虞被吓得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张嘴后又动作一致地闭上了。 原曦发现梁径要发疯,赶紧上楼寻梁老爷子。方安虞怕死了,一溜烟也跟着跑。 “好你个梁径!”梁旭转身怒气冲冲朝外走,他从小被惯,这会口不择言:“我也姓梁!你里外不分!他算什么东西啊?!你就为这个外人——” “我知道我姓什么。” 梁径转身,他已经看到他爷爷沉着脸走来,身后跟着一脸为难的二叔公。 “但是你确定你姓梁?” 梁径很轻地笑,语气和神情透露出的鄙夷和愤怒第一次超出他的家教,他像是没看到梁老爷子眼里的警告,继续道:“你一个过继来的——” “梁径!” 梁老爷子拄拐重重顿地:“可以了。” 二叔公大惊失色,看着梁径像是忽然不认识这个小辈似的,和他对视的一眼,好像被当仇人看。 那么小的一个人,阎王似的站在廊檐下,说出口的话让现场鸦雀无声。 ——这件事后来用闻京的话说,就是“梁径发疯名场面”。 那会,时舒早就卷出了风暴中心。 他围观着另一场风暴,还不是很能明白两者之间的细微关联。 梁径被罚晚上不准吃饭。 他跪在黑漆漆的小书房里,时舒半夜偷偷去看他,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