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打好招呼,有去有回。再不行,就另一个人飞过去陪伴。 他忍不住叫他:“梁径......” “嗯。”梁径听着耳边传来的可怜嗓音,心情十分平静。 “你还生气吗?”时舒小声问。 梁径语气很淡:“嗯。” 检查工作邮件的手没有丝毫停顿,他好像将那天那个自己储存起来了,连同难以克制的情绪。 梁径的回复让他更加慌张,心头陡地坠落,时舒伸手捂住眼睛,哽咽:“怎么办......” 无法见面、不知何时见面、处理不好的时其峰、原地打转的眼下——一切都让他沮丧、难过。 另一端,梁径却很绝情地想,不是你要跟他走的吗。 但他没说。 即使生气愤怒从未在那天之后消失,此刻的心疼与无奈也是发自心底的。 “别哭了。先去把论文写了。”梁径叹气。 他还惦记他周一要交的小论文。 时舒捂着眼睛,半晌没说话。 “时舒。”梁径叫他。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时舒翻了个身,抽了抽鼻子:“可不可以视频......” 闻声,梁径忍不住笑,“好......”可怜死了。 最后,手机架一边,开着视频。时舒一边敲键盘写论文,一边擤鼻涕、擦总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眼泪。眼睛和鼻子被揉得红通通,虽然不说话,但鼻子吸气的声音从未消失在梁径耳边。 梁径停下手里动作注视屏幕里那个可怜兮兮的人。 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写,手里一会很快地打字,一会又哒哒哒不停往回敲删除键。看上去心烦意乱。 走神的当口,梁径脑海里冒出无数个时舒,无数个开心的,无数个难过的,还有无数个可怜的。这些时舒占满他的内心,挤来挤去,吵吵嚷嚷,弄得他也心烦意乱。 “时舒。” “啊?”时舒转过脸瞧手机,一张脸被泪水染得薄红,很认真地和梁径对视。对视半晌,眼睛又红起来——面对梁径,委屈总是到达得很快。 梁径低头笑了下,再抬起头的时候却说:“没什么。你继续写吧。” 他其实想问他,后悔吗?离开我后悔吗? 片刻,梁径又想,他说自己分不清、说得头头是道、一张嘴叭叭的——可现在动不动就哭的人是谁。 梁径心头既快意又气恼。 时间不算早。 梁径陪他写完小论文,又陪他上床睡觉。 这种相处模式有点新奇。 只是以前睡前话也多,但没有这样多过。 “梁径,你明天干嘛?” “梁径,我想看看小乖,你把小乖抱过来好不好?算了,小乖是不是睡觉了......” “梁径,你枕头旁边是什么?哦......我看错了......” “梁径,你门关好了吗?” “梁径,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梁径忍无可忍,他坐起来,对着手机那头的家伙说:“闭嘴睡觉。” 时舒看着他,不说话。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很快情绪上涌,他一下也坐起来,转换手机摄像头,很快,梁径看到一间大得吓死人的卧房。 时舒一副又要哭的语气:“你看!这么大!我怎么睡!什么都够不到!” 明明第一晚睡得四仰八叉的也是他。 梁径不知道说什么。到底是谁要离开他跟时其峰走的?!他说不出话,他只能告诉自己这是时舒的本事——人生在世,总要有点本事才能活下来。 他问时舒:“那我飞过去?” 他也决定不讲道理。 时舒重又躺下来,把摄像头转回来,看着视频那头想咬人的梁径,小声吩咐:“你也躺。”说着,他找来大海豚——时其峰不知道从哪里买来这个和江州一模一样的大海豚。 他把大海豚放在身旁,手机靠着,然后侧身面朝视频界面,神情乖巧,看上去只要梁径依言躺下,他就会乖乖睡觉。 梁径看着他,脑子里告诉自己都认识这个家伙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晚的觉。 他躺下来,和视频那头的时舒对视。 两个人眼瞪眼。 过了会,时舒打了个哈欠,他凑近手机,小声:“梁径,我感觉我马上就要睡了。” 在一起那么久,梁径觉得,眼前这个摸不着的时舒是最娇气、最磨人的。 梁径没理他。他闭上眼,有点心梗的样子。 困意渐渐泛起,时舒接二连三打哈欠,声音无一例外清晰传入对面。 忽然,就在梁径沉心静气、打定主意只要自己不动不响、那边就会乖乖睡觉的时候,时舒声音再次响起。 时舒很疑惑的语气:“你怎么穿着衣服睡?” 梁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