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笑着道:“小公子不知民间疾苦,于老百姓而言,能活下来就已不易,这手中无余钱,却是总比吃不饱肚子与饿死的强呐。若能七个铜板买份盐,又何必花十个?” 萧安想了想,道:“便宜的也不过是盐独一样罢了,那也是因比别处贵上了许几分,商贾们带来的多了,商户之间竞争,为争客源,自然就便宜下来,然而再便宜到底也比不上富庶之处的便宜。反倒是老人家说的那些印花布匹、上好的药材,与首饰铺子里的那些东西,哪一样不也是方便的有钱人家?边关苦寒,那些东西,老百姓到底也是用不起的。就是江南的米粮,好吃是好吃,然而价格不菲,又多少人能吃得起?” 老翁见萧安如此说,话中便认真了许多,道:“这些东西自不是老百姓吃用得起的,然而老百姓能赚钱却是实在。江南米粮贵,本地的五谷却是便宜了下来,自就能让他们吃饱肚子。少见的药草贵重,然而便宜的药材商贾却也有携带来售卖。这商贾之事,有利有弊,如一刀之双刃,又焉能说好与不好?” 萧安便反问道:“就如老人家所言,商人逐利,如一刀双刃,他们自是为老百姓带来了好处,然而他们莫不是不与外商往来?商户们若是趋利,走私于外又如何算?” 天下之物,算得上走私的,便是盐铁兵器了,萧安这话一出口,老翁脸色微变,却是难以再回口。 太孙吴眉心一动,却是扯了扯萧安的袖子,与老翁抱拳道:“多谢老人家解惑,小弟自幼爱与人争辩,让老人家见笑了。” 老翁笑着回了礼,道:“小兄弟这话也并未有错,人心如海,难测、难测,也是老儿托大了。” 太孙吴低下头,见着老翁摆放售卖之物,又道:“其色如火,其状如云,外皮止痒,内肉可食。老人家这卖的是三关与六关才有的火云果罢?” 老翁挑眉,没曾想被人看破摊子上的果子来处,不由得道:“公子博学。” 太孙吴拿起一枚果子闻了闻,“其味如涩。不知卖价几何?” 许是与萧安一行人说得快活,老翁笑道:“一钱银子一个。” 太孙吴本想掏银子将此物全买下,然而萧安便先拦下了,“嚯!老人家以为我等就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小孩子?这果子,最多给五十文!” 老翁并不说价,笑着点头直言,“可。” 萧安顿时有些后悔了,“那要不三十文?” 太孙吴赶紧让萧安闭嘴,“落子无悔,口出成诺,焉能反复?” 横竖太孙吴也不差银子,萧安也就闭嘴了,回头与陈十郎道:“诺,给银子!十个,得一两呢!” 一直没吭声的陈十郎瞬间就要出一两银子,心中肉疼不已,就是在家中他一月也不过才三五两月银,到此回能得出门,折合下来也不过百两左右,就不由得道:“哎,你身上银子比我多!” 读书人的银子本就少,还想要挖出来花销,一个是皇家子,一个侯门子,还要不要脸了。 萧安捏起了拳头,凶道:“给不给?” 陈十郎屈于武力,又抱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心思,十分不舍地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两碎银子来,“钱财不易,可别乱花啊。” 就是太孙吴想要尝个鲜,也一人买一个就够了,何必全部买下来呢。 老翁收了银子,只在手中抛了一回便知重量,又拿了竹片编制的笼子替太孙吴将十枚果子收好,递与陈十郎,后才嘱咐道:“钱袋子可是要收好哇,不然等会儿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在落日城外,萧安与太孙吴陈十郎就与自己母亲及柳客卿分了路,前后进的城,身后只带了十余护卫,都散在了周围,并未紧随,倒是让老翁以为是谁家公子哥儿们偷跑了出来,少不得提点两句。 陈十郎将自己的钱袋子收了收,对着老翁抱拳道:“多谢老人家。” 要他身上这一二十两银子被顺了,可比花一两银子更要心疼,这一对比顿时就觉得这老人家是好人了。 陈十郎提着一兜子火云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