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过来,那种违和的感觉从何而来。 玉芝原先做出的样子,一直是勾引皇帝、想要随侍帝王身边的。 既然如此,她又怎敢与人苟合? 采萍都能发现玉芝有相好之人,那么郑天安怎会不晓得。他既是晓得了,又怎会不对这罔顾他命令之人进行惩戒、由着她继续仗着他的势来横行无阻? 当真是表面上是一套,私下里做的却全然不是这样。 想必玉芝一事,另有蹊跷。 只是其中缘由,清雾无法想出。故而在此时问了出来。 明明灭灭的烛光下,郑公子的脸色晦暗不清。 但他明显地一愣,答非所问道:“你过来,竟是为了这事?” 清雾正因那事无解而心忧。这边既是问不出来此事的答案,那后面的一些连带着的疑惑更是无从得解。 她不耐烦和郑公子多说,拧眉道了句:“不然还是别的甚么?” 郑公子垂眸不语。肿痛的眼皮一阵阵抽搐,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本以为清雾是要问询那日之事。谁料竟是旁的…… 那玉芝,他是知道一点的。是父亲安插在宫里的棋子。其余的就不晓得了。 不过,他知道,那女人是为了皇帝而去,和这位柳姑娘没有半点关系。 于是,眼前的女孩儿,费尽周折来了这一趟,竟只是为了那皇帝,而不是因了那日她自己的事情么…… 那皇帝,为了她,严厉警告他们两个。这女孩儿,为了皇帝,见他这一次,只问那玉芝之事,却顾不得她自己的事情。 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怎地和郑家祝家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不是说,这是两个忘恩负义之徒,完全不顾情义的么? 为何他们会如此这样顾念着对方! 这样的人,当真是无情无义之辈?! 郑公子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些天来,隐匿在他心里的一个想法,忽地就止也止不住了,自顾自地往外冒。 故而,他来不及再多想,不由自主就以头抢地,砰地下重重磕了个头。喘息片刻,一字字说道:“求姑娘收下我。我愿终身为奴,侍奉您左右,帮您查出那事真相。” 祝敏然的目光剧烈闪动起来。 清雾倒是被他这忽来的举动给气笑了,不甚在意地道:“之前你还瞧我不起,如今却甘愿侍奉左右。这话的可信程度……也太过低了些。” “之前我愚钝,未曾想通。如今醍醐灌顶,自是明了。” “是么?”清雾淡淡一笑,“若甘愿为奴,那先学会怎样自称开始罢。” 她可不会忘记,这些人是怎样总是针对她,又是怎样一步步算计霍云霭、恨不得要了霍云霭性命的。 想要她信任他?那可是…… “求柳大人收下奴才罢。” 突然而至的咬着牙的一句话,让清雾正要离去的脚步蓦地顿了顿。 她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看着俯身在地、姿态恭敬而又卑微的那个少年。 第一次说完,再开口,便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了。郑公子说起第二遍时,已经能够稍微放松一些。 “求大人收下奴才。奴才甘愿为牛为马。只求在您身边求得一个容身之处。” “你疯了!”祝敏然顾不得霍云霭先前警告的话,努力挪动肿着的口唇,使劲睁大肿胀的眼睛,看着身边的少年,嗡嗡说道:“你求她?” 郑家长子嫡孙,温文尔雅少年郎,不知让多少京中贵女痴心迷恋。如今却在这样一个一只手都能捏死的娇气得不行的女孩子眼前磕头求饶自称为奴! 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郑公子听了祝敏然的话,恨不得当场扇她一个巴掌。手足动弹不得,他张起口来,猛一用力就朝祝敏然唾了一口。恨不得将她的头狠狠撞醒,让她清醒清醒、看清如今的现实。 郑家和祝家的态度,说明他们两个在这世上,已经是“已死”的人了。 他们,不再是他们。 他们,根本不再存在! 本以为心如死水了。但这些念头复入脑海,心里还是绞得痛到深入骨髓。 可是,让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是那些人。 如今放弃了他们的,也是那些人! 那些…… 他们视为至亲的人啊…… 他看到了。刚才进屋的时候,那个女孩儿,甚至还朝给她开门的守卫之人微微颔首。 这样礼遇身边侍立之人的,应当不会恶毒到哪里去。最起码…… 他撇了撇嘴角,露出个惨烈的笑来。 最起码,比郑家人要有良心的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