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过头,薄唇轻启:“说,你有什么条件。” 虞姝知道他说的是让她答应移植骨髓的条件。 空气沉默片刻,她抬起脸看着他:“如果我的条件是让你和她离婚呢?” 男人直视着她的漆眸不带一丝温度。 下一刻,他抬手把烟掐了,薄凉的声线夹裹在冷风里,让人不禁背脊一寒。 “虞姝,别自寻死路。” 虞姝的身体不禁抖了下。 她知道,让他和虞清晚离婚,更是不可能的事。 贺晟盯着她的脸,不容置喙:“要多少钱,你自己填。” 虞姝心里很清楚,除了刚才那个条件,不管她开口要多少钱,贺晟都会答应。 既然如此,她不如为自己争取最多的利益。 见她沉默,贺晟便知道她是答应了。 他转身就走,虞姝看着男人远走的背影,忍不住开口:“贺晟,哪怕是全相合,我同意移植骨髓给她,后期也很可能会出现各种排异和感染的风险,她未必能挺得过去.....” 他头也未回,冷着声音:“闭嘴。” - 二月末的季节,临城却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雪。 大雪封了山,入眼所及皆是白皑皑一片。 山路的层层台阶上也覆满了雪,刺骨冷风呼啸着吹,仿佛刀刃割过脸般的痛感,纷乱的雪花迷蒙了眼前的视线。 车停在山脚下,岑锐撑着伞打开后座的车门,看着漫天大雪,还在试图阻拦。j “贺总,雪太大了,上去的路不好走.....” 所有的劝阻都已无用。 被西裤包裹的长腿从车内迈出,贺晟抬起头,看向山顶那座几乎被掩在大雪中的庙宇,面容冷峻。 他甚至连伞也没撑,一步一步踩着雪,步履坚定地朝着山顶的寺庙走上去。 上山的路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 肆意纷飞的雪花落在他黑长的眼睫上,很快化成了冰凉的水滴,贺晟却不以为意,任由雪水打湿衣襟。 前路漫漫,雪花很快覆盖了他的来路,再看不出任何痕迹。 有僧人前来开门,看着大雪里男人挺拔的身影,愣怔了下:“施主,您今日冒着大雪上山,是为了....” 他嗓音喑哑:“祈福。” 为他的妻子,祈福。 明天就是她手术的日子。 僧人引了路,贺晟在殿前长跪不起,身后大雪皑皑,静盯着那尊慈眉善目的佛像,任由雪水融化,打湿了身上的西装。 细碎的额发也被沾湿,半遮盖住那双漆黑的眸。 哪怕当初险些死在临西时,他也不曾祈求过佛祖渡他。 贺晟此生从没有许过什么愿望。 只有这一次,生死面前,他无能为力,无计可施。 也别无他法。 即便他拥有再多的名利权势,也不一定能够救回他妻子的命,多么可笑。 如果苍天有眼,只眷顾他这一次。 一次就够。 让他的妻子活下来。 所有的罪孽和病痛,他都愿意替她承受。 鹅毛大雪几乎快要压垮男人挺直的背脊,他身处佛祖面前,第一次茫然无措。 僧人为他取来一盏供奉的灯,取下上面的木牌,俯身作揖,然后递给他。 “施主,心诚则灵。” 贺晟抬手接过木牌与笔。 大雪簌簌落下,压弯了庙里的树枝,雪水顺着屋檐滴落下来,发出细微的声响,砸进透明的水洼里,滴滴答答,像是能砸进人的心里。 殿内一片寂静,他跪在佛像面前,一字一句,提笔写下几行字,每一笔都极尽虔诚缱绻。 ——吾妻,晚晚。 “苍天在上。 愿以吾命,换她命。 但求吾妻,岁岁常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