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肆意地流淌出来,从她单薄的身体里。 贺晟从未有过像现在这一刻的感觉,那种恨意让他恨不得冲进屏幕里,亲手杀了容钦华。 可现实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没法为她报仇。 只能这样隔着屏幕,看着她柔弱无比的身体,是怎么替他承受那些本不该她承受的折磨。 他根本不敢想象下去。 看到眼前的画面,他已经濒临崩溃疯魔的边缘,理智几乎快要丧失,漆眸底透着暴戾和嗜血的光。 手背因为过度撞击墙面,鲜血缓缓从他冷白的皮肤流淌下来,给他带来近乎自虐一般的快感,却也无法缓解丝毫心口的疼痛。 只有谈砚的神色还算冷静,控制着他的动作,试图唤醒他的理智:“贺晟!清晚现在还在手术室生死未卜,不管怎么样,你都得给我等到她醒过来再说!” 贺晟的动作骤然僵住。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鲜血啪嗒啪嗒地滴落而下,在光洁的地面汇成一片。 等她醒过来。 那时候,他又要怎么面对她。 - 历经近一个半月时间,后期的移植过程终于顺利起来,熬过了排异反应,虞清晚安全出了仓,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里。 这段时间,贺晟活得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死气沉沉。 确认她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他才回了清湖雅苑,简单拿了几件她的换洗衣物。 他还想再找几本平时她爱看的书一道带过去,便走到床头柜旁,拉开下面的抽屉,把她平时爱看的绘本都找出来。 直到他打开最底下的抽屉,却只见一个日记本静静躺在里面。g 本子看上去有些陈旧,纸页也有被水泡过的痕迹,页角微微卷曲。 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贺晟颤抖着手翻开。 映入眼帘的是女人娟秀小巧的字迹。 「贺晟,我好想离开这里。带我走好不好,这里真的好冷,比临西还冷。」 他又翻开下一页。 「今天临城又下雪了,海棠也不开花了。你看到雪了吗?」 「外面的院子里有好多落叶,和我们在临西看见的枫叶长得一样。你说,世界上其他角落里的枫叶,会不会也长得一模一样呢?」 「贺晟,生日快乐。」 「贺晟,不要怪我,好不好。」 字字句句,都是她满溢出来的思念。 对他的思念,和爱。 她说,不要怪她。 不要怪她当年弃他而去。 贺晟一页页地翻着,手却越来越颤抖,眼尾不受克制地泛起红。 日记的最后一页,时间落款是一年前。 「贺晟,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 我好想你。」 分开的这几年里,她从未有过一刻停止想他。 从未有过一刻,停止爱他。 心脏像是被藤蔓层层缠绕收缩,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几乎快要压垮他的背脊,让他再也无法直起身来。 紧握着日记的指节一点点松懈开来,他像是浑身被抽去了力气,再也没有力气思考。 他哭着哭着,又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像是疯魔了一般,眼尾猩红一片。 他在笑自己的愚蠢。 如果当初,他再多怀疑一些,相信她不会为了所谓的优渥生活离开自己,是不是,她就不用受后来的这些苦,是不是就不用替他承受这些折磨。 贺晟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想,哪怕是死亡,他也绝不会放手。 可他唯独没有想过一种。 那就是,这些年来,她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全部都来自于他。 也唯独是这一种。 让他不知道他自己该怎样站在她身边,对她说别怕。 因为他没资格。 他恨容钦华,恨贺铭。 但,最恨的人还是他自己。 - 虞清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