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墙壁里冒出来的人影,以壁虎的姿势紧紧贴伏在墙壁上, 如同液体流动一样渐渐挪到了窗口。 关蘅久经战场, 知道备战之时最怕的就是精神紧绷, 人一旦精神紧张, 对外界的感知反而不清晰, 虽然似乎全神贯注,可是专注度却会下降。松弛精神,保持平和,才能真正冷静下来,不至于因为长期的紧张状态而进入幻听幻觉境界。 但是这时候她却确实紧张了。尽管知道许多道理,也经历过生死场面,可眼看着陆廷之一分钟一分钟衰弱下去,实在是一刻比一刻压迫,像是□□发作,而你却没有解药的时候,等待死亡总是无比痛苦的过程。那临头的一刀不知何时斩下,由不得人不浮躁! 她这些天已经有过无数次幻听了,似乎有脚步声和呼吸声随时随地出现,却每每都是虚惊,但她又不敢放过这一丝的可能。 现在,她又有那种突然神经一绷的警觉感了! 关蘅伏在床边,一动不动,甚至连埋在手臂间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全身肌肉都没有抖动一下,仿佛真的还在睡梦之中,但是她的大脑却已经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近了。 这悉悉索索好像风扫过衣料、灰尘卷过窗沿的声音…… 不是真的风。 关蘅仔细听着,心里飞快排除着一个个幻觉幻听的假象! 虽然确实是晚上自然的声音,好像每一个晚上那样,但是不一样,这次不是幻觉,除了风声和摩擦声之外,这种声音带着一股凉意,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隐秘感,叫她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恨不得立刻就跳起来把那个阴寒的正在窥视的存在揪出来! 但她不能打草惊蛇,猎物还没有跳进包围圈,一旦有风吹草动让他逃脱,有了警惕,放弃贪婪功力的心带着母蛊再也不出现,甚至狠狠心毁了母蛊,那陆廷之也就毁了。 关蘅握着陆廷之的右手,开始越发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越来越热,皮肤下的躁动越来越快,似乎有什么东西急着叫着想要出来,他皮下血肉中的蛊开始欢腾,似乎已经感应到母蛊的存在。 这些子蛊的反应为关蘅确定了,母蛊真的已经到了。 如果此时她回头,必然会十分惊讶,那道黑影子的形态已经近乎一滩黑水,沿着窗口的缝隙,一点点像是液体一样缓缓流淌进来,影子始终潜藏在墙壁中、地板中,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带着微微的风和轻轻的摩挲声,像是水蔓延一般,慢慢的、慢慢的渗透到了关蘅的脚边,然后小心地避开关蘅,悄悄转移到了床下。 那影子似乎也是既兴奋又紧张的,到了床下,离子蛊的距离已经到了如此近的地步,仿佛一伸手就能突破这层薄薄的床板碰到陆廷之,它不能控制地在此刻泄露出了一丝悦动的气息,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而得意。 像是鬼片中的恐怖镜头,一只苍白的手缓缓出现,在阴暗的床下,这只手上渐渐鼓起一个大包,这个包中似乎困着一个活物,在皮下到处窜动,然后慢慢地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皮肉间,一道血丝渐渐出现,血丝裂开形成一道伤口,那伤口中却诡异地没有一丝血流出,取而代之地是一只红色的圆滚滚的虫。 关蘅猛地睁开眼睛,两掌心内力涌出,瞬间把陆廷之包裹,把那些躁动的子蛊完全封闭住,然后她手掌在床上一拍,将病床拍开,她自己抱起陆廷之也同时向后退,“道长!” 早也等候多时的予润道士一个健步冲了出来,灵活地完全不像个老人家,他手上端着一个鲜红色的陶罐,罐子颜色艳丽味道浓烈,那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香气,被关蘅拍飞了床,床下的手就显露在众人面前,那手上刚冒出头来的虫闻到香气似乎遇到了天敌,拼命扭动身体似乎要跑,却在一秒之后瘫软下来,好像中了迷药一般,只能以百倍的慢速度蠕动了。 随着予润道士迅速进来的还有三个人,他们年纪不一,相貌各异,身上穿的也是各式各样奇装异服,但是衣服上都缀有一个同样的标志——八卦胸章。 这三个人一进来目标明确,当先的老头一脚踩在房中一片空地上,另外两个年轻人则各伸出右手同样向地面抓去,他们都看都没看那只正被予润道士收蛊虫的手。 正在关蘅看得奇怪时,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只见那俩年轻人从好似空空的地上居然抓起了一个人,他们一个拿头一个拿脚,而那个老头子踩着的地方正是那个被抓出来的人心脏处。 “果然是大宫家的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