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他会在学校顶楼一跃而下。 其实也不是毫无征兆的,若非心中郁郁,他又怎么会和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说什么“唐伯虎余生不得志”。 只是当时的听众全是懵懂小儿,根本没人能听明白罢了。 文哥儿想不透自己怎么突然梦见这一茬。 他向来不爱为难自己,想不通便不想了,径直起身跳下床,拿过棉衣把自己裹得圆滚滚,跑出去刷牙洗脸。 赵氏见他一大早就精神奕奕地蹦起来,无奈地揉着他脑袋说道:“你起这么早做什么?食盒都还没给你备好,你要空着肚子空着手出门吗?” 文哥儿道:“早睡早起,身体棒棒!” 等到吃饱喝足领着金生出门,文哥儿瞧见立在马车前等着自己的李兆先,忽地愣了一下。 他一下子想起那位老师生前的模样。 那位老师博学、健谈、热忱,不管谁提起他都会夸个不停。 文哥儿也很喜欢那位老师,每次听他讲课都听得津津有味。 有次他远远看到那位老师独自在楼道尽头打电话,迈开腿准备跑过去喊一声“老师好”,跑近一些后却发现老师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 老师把手机从耳朵边挪开,静静地盯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许久。 仿佛全世界的落寞都压在了他的肩头。 那些情绪文哥儿不太懂,只觉得老师心情肯定不太好,立刻收回了往前跑的脚步,远远地绕回了教室里去。 ——要是那时候他上去和老师说说话就好了。 支离破碎的记忆一下子拼凑在一起。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的。他那时候懂得太少,所以能改变的事也太少太少,即便事情来到他眼前了,也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做。 所以他什么都没能做到,一路懵懵懂懂、莽莽撞撞地长大。 “怎么了?”李兆先见文哥儿突然停了下来,不由走上前关切地询问。 文哥儿眨巴一下眼,仰起头仔细打量李兆先。 见李兆先神色舒缓,再没有前些时候的憔悴与沉郁,文哥儿才终于放下心来。他伸手拉着李兆先说道:“我娘给我收拾了好多东西,马车里还放得下吗?” 李兆先只道文哥儿是不好意思了,笑着说道:“那当然,我没带什么东西。”他自己去府学根本就不需要马车,马车就是给文哥儿准备的。 文哥儿这才叫人把赵氏收拾的备用衣裳、手炉水壶等一干物件搬上马车。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他经常外带的食盒,少什么都不能少吃的! 赵氏甚至还有给备了个红泥小火炉和少许木炭,要是点心凉了还可以就着炉子热一热。 饶是文哥儿脸皮奇厚,瞧见自己的东西快把马车塞满了还是有点脸红红。 李兆先倒不觉得有什么,他随他爹出行过,大人们带的东西可不比文哥儿少。 文人嘛,出门想要席地而坐赏赏风景,真坐地上又不太雅观,所以席子得带一张。 接着就看约的是什么朋友了。 喜欢以棋会友的,得带上棋。 喜欢以琴会友的,得得上琴。 喜欢以文会友的,笔墨纸砚都得带上。 面对好山好水好风景,不就着点酒水来赏玩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所以酒具和美酒怎么都得捎上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