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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李奉恕道:“名字?”

    周烈道:“他叫什么?”

    李奉恕道:“李在德。”

    周烈道:“那就……德铳呗。”

    王修道:“久仰丹阳将军,今日一见果真令人心生仰慕。今天就在家吃吧,鸽子还能加个菜!”

    周烈道:“这铳打的鸽子没法吃啊,火药捡不净,还一股硝味……”

    王修冷笑:“那鸽子是我养的。”

    周烈道:“……好吧。”

    午饭时真端上了只鸽子,红烧的。一股子火药味。

    王修原本想训练信鸽,几只鸽子都是千挑万选的,结果被周烈打死一只。周烈也干脆,就着硝味和不知道是不是没捡干净的火药碎渣把鸽子全吃了,令王修痛痛快快地出了口气。

    席间周烈询问邬双樨,在京城可有住处。邬双樨很坦然地说:“没有。舅舅虽然是北京人,俸禄养活一大家子也巴结。住处颇挤,我本不欲麻烦舅舅,想自寻住处。没想到京城花销如此高,现在也犯愁。”

    王修道:“不如就住在鲁王府?”

    邬双樨爽快道:“那便谢谢殿下了。”

    李奉恕一直没吭声,想旁边的那把德铳。这德铳做得有些简陋,花俏装饰一概没有。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如果后装铳真的能成对大晏军队意味着什么。周烈很高兴,甚至破例喝了两杯。邬双樨一直有点拘谨,好像放不开似的。王修笑着摇摇头,这一桌人。

    邬双樨到京城这么多天,携着一身辽东风雪的少年将军,简直成了达官贵人争相结交的对象。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也都打听邬双樨娶亲没有,有意结亲。邬双樨一直装死,哪儿也不去,只是等待周烈。

    这也是个聪明人呢。

    这两年辽东将领换得走马观花,没死在沙场上全死在朝堂斗争上了。邬双樨的确需要一个粗壮的大腿抱一抱。

    可惜,他到底知不知道摄政王是个什么境况呢。

    午饭过去,周烈还想试一试德铳。李在德做得仓促也没给德铳单独配火药丸,用鸟铳药丸顶替的。后装的火药果然能提高速度,尤其是不用火绳,燧石即发即点,自来火就是快。但是德铳缺点也明显,射程不如鸟铳远。周烈试射了几发,装药发射一气呵成,的确只在几息之间。

    邬双樨也试了一发,赞道:“后装火药名不虚传。若是军队都有这个,便用不着三段射,人力也可节约。”

    李奉恕到底不打仗,也没什么切身的感受。他颠了颠德铳,抬手瞄准了远处的苹果,刚一勾动扳机,眼前火光一闪。

    李奉恕向后倒的时候王修抢上去架他,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现在也没架住李奉恕,反而被他带的坐在地上。

    周烈急吼:“炸膛了!坏了!”

    邬双樨一叠声地喊来人,大承奉小步跑来,看见李奉恕坐在地上靠着王修,衣襟袖子燎黑一片,右手血肉模糊,一地一身的血。

    大承奉腿一软要昏,邬双樨膂力过人,拎着百多斤肥肉纹丝不动,秃噜嘴了:“憋昏憋昏你憋鸡`巴昏,我上哪儿找大夫去啊!”

    王修哆嗦着声音道:“老李啊?老李啊你看你认得我是谁不?”

    李奉恕不光疼,闻着自己的血肉味儿和血肉被火燎过的焦味他特别想吐,整个右手都在跳。他咬牙低声道:“周烈拿着我的牌子和大承奉进宫去请太医,找鹿大夫,他是专攻疡科的。”

    周烈拿着牌子拖着大承奉进宫去了。王修慌慌张张想用衣襟去按李奉恕的手止血,邬双樨连忙制止。他见多了外伤,也有点经验。他撕了衣襟,搓个布绳,在李奉恕上臂轻轻捆了,再把他的胳膊竖起来,交代王修:“他这个出血的样子必然是伤到大筋脉了,而且满手药渣子越按越坏。当务之急之止血,你让他上臂竖着,数数,捆一百二十下松十下,也千万别捆太紧,要不胳膊要坏!”

    王修感激邬双樨,坚定地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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