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挂了号了。他轻轻拍一下儿子的脑袋。 王修把德铳的残渣给李在德送去。李在德住在宗人府,不出来了。有笔有纸,有吃有喝,天天对着墙念念有词。宗人令翻翻李在德的户籍。“有子同安睦,勤朝在肃恭”,李在德是周王一脉,但其实他是没有名字的。太祖规定宗人府统一取名,后来李家皇族实在太多,根本顾不上。李在德亲爹都没名字,违制私自取名,就这么叫着。搁以前是要打板子的,现在谁管得着。仔细论起来,皇帝陛下和摄政王属于燕王一脉,“朝行沐余丰,衍先奉启晟”,李在德是摄政王堂弟。 这位皇亲国戚看谁都看不清楚。摄政王身边的王修偶尔来一趟,天天来的是“丹阳将军”邬双樨。送些吃的,给李在德讲辽东。邬双樨在辽东长大,白`皙少年,却一身肃杀风雪。 李在德睁眼瞎,看得清邬双樨杀气腾腾的双眼。 “辽东大雪过膝,深的埋人。”邬双樨凑近他,低声笑,“什么时候领你去看看。从丈高的树上往下跳,也死不了。” “辽东冬天不刮胡子,多少可以挡挡寒。大家都胡子拉碴的,谁也不笑谁。真到冷的时候 出门一趟回家,一摸脸,诶耳朵呢?” 邬双樨突然捏李在德耳朵,李在德吓得叫一声,噎得直打嗝。邬双樨帮他敲背,李在德一顿一顿打嗝,瞪着茫然的大眼睛愤怒:“你这人,真够……真够……” 邬双樨盘腿坐在他身边:“什么啊。” 李在德忽然想起来:“你没事儿么天天跑来?” 邬双樨苦笑:“没事儿啊。” 李在德从食盒里拿出一只鸡蛋,塞给邬双樨,安慰他。 “给。” 邬双樨大笑:“谢了。” 王修到快中午才回来,路上正碰见往鲁王府去的小鹿大夫。娇小玲珑的鹿鸣背着个硕大的药箱,身子压得歪向一边,本人却浑然不觉,愣愣地看着不远处正在劈肉卖肉的屠夫,神情像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王修心想,这难道是被屠夫劈肉吓到了?不对啊他不疡医么还怕血?刚想上去打个招呼,鹿鸣背着个箱子上前跟屠夫打招呼:“这位大哥,您这身上穿的什么?” 那屠夫很爽朗,手下刀子不停,乐呵呵道:“粗布的围裙。小官人一看就是不干活的,围裙也没见过?” 屠夫穿着很常见的长袖扎口的反开身长围裙,围裙上血污不堪。头上也包着布,脖子上还挂着块布。 鹿鸣轻声轻气地问:“大哥为什么要包头?” 屠夫道:“怕掉头发在肉上呗。小官人你哪知道,这些个买肉的客官一般只挑菜肉上的虫子渣子,不知道咱们自己身上那脏东西才多,头发口水耳屎鼻子嘎渣儿,不知啥时候就掉上去了。防都不胜防!我这也是没办法,只好都包上,别掉了啥在肉上……” 王修一看,果然这个肉摊子生意最好。 鹿鸣道:“大哥你脖子上吊着什么?” 屠夫道:“罩嘴的呗。一是我觉得杀猪开膛这味儿不大好,有时候挡一挡。再一个,也防着口水喷肉上。口水喷肉上肉坏得快。” 鹿鸣的眼睛亮亮的,对着屠夫躬身长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先生教导!” 屠夫吓一跳,特别不安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一个杀猪卖肉的哪是什么先生!不敢不敢。” 鹿鸣道:“先生不知,你这一席话,恐会救人无数。先生怎么当不得?” 鹿鸣看到王修,小跑过来,大药箱在他身后左晃右晃,晃得王修心惊胆战。他一把薅住鹿鸣的药箱,从他肩上卸下来,自己拎着:“去给殿下换药?” 鹿鸣道:“正是。王都事出门了?” 王修道:“出去买了几本书。你在屠夫那里说了什么?屠夫倒是挺高兴。” 鹿鸣道:“我也只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