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来的。雷欧在大晏这么多年,从南方到北方,多亏弗拉维尔照顾。 “你可别死啊……” 弗拉维尔还有意识。他感觉到雷欧在帮他挡飞溅的碎石土渣,也感觉到胸口血往外冒,生命随着血液奔涌出他的身体。雷欧徒劳地想帮他止血,他心里一叹。 为我祈祷吧,雷欧。 为我祈祷,结束旅程获准凯旋。为我喜悦,进入永恒宁静的天乡…… 莱州城门将将要倒时,孔有德的部队突然停止炮击。孔有德大怒:“接着炸!” 传令官诚惶诚恐:“神机营无人!” 孔有德一愣:“再去传令!” 左翼神机营毫无声息,传令官一去不返。孔有德亲自上马去神机营,神机营的火炮齐刷刷一转炮口,火雷烈焰对着孔有德部队灭顶而降。孔有德部队被炸得狼奔豕突:“怎么自己人轰自己人了!” 孔有德大惊,神机营竟然悄无声息被陷了! 神机营炮火一停,穿着土地颜色军服的人幽魅鬼影一样突然出现,几队骑兵冲进孔有德军中挥着长刀便砍,血肉横飞,高大的马匹踩着稀烂的人肉势如破竹。骑兵冲杀之后步兵如潮水汹涌着四面八方洪流席卷。那些军人除了大地颜色的布衣,不穿铠甲,不带盾牌,只有武器,只能冲杀,不能后退。 孔有德部队损失大半,还不知道神机营是如何被夺的!僵持无益,孔有德立刻率军后撤,退回登州。 镇守太监童辉到达莱州城下时,发现莱州并未城破。黄衣军集结在城外列阵整齐,不急着进城。 童辉看着这些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军人,很是惊奇:“你们是谁的兵?” 没人回答他。 他当监军多年,从来只有他看不起这些武夫,没人敢这样得罪他。他有些恼了:“好大的架子,难不成你们没有主帅?” “有,他们当然有。” 远处一个高个子男人骑着马走过来,红色的披风像一丛火焰。 “童镇守,别来无恙呀。” 童辉略略吃惊:“宗指挥使?” 宗政鸢懒洋洋地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啧啧,‘宗政指挥使’。” 他仿佛是个纨绔的世家子弟,贵气天成风流不羁。多年的军旅生涯把这些风流不羁打磨得有棱有角,成为千军万马中会令人过眼不忘的精彩男人。 童辉顾不上宗政鸢看见他根本不下马这种目无尊卑的事情了:“宗政指挥使助军有功,我自会上报朝廷。现下孔有德虽退回登州,亦不可松懈,宗政指挥使应当立即回济南,以防生变。” 宗政鸢笑道:“让你上报,赶走孔有德的就不是我了,是你吧。” 童辉道:“你什么意思?” 宗政鸢驱马向前,兀自道:“我爷爷是个郎中,给我起了个名叫‘鸢’。后来又给我起了个字,叫‘乌园’,就是鸢尾的意思。他告诉我,鸢尾大毒,一般用来……祛邪破秽……” 童辉的马往后退了两步,刚想说话,忽然脖子一凉,天旋地转。 童辉的头掉了下来。 童辉的人大惊,架起长铳弓弩要拼命,黄衣军默默地围了上来,看着他们。 宗政鸢微笑:“想想清楚。镇守太监童辉死了,总督杨源失踪,总兵田庆么驰援不利得获罪。你们下一步怎么办呢?” 他跳下马,葡萄牙式的高腰马靴一下一下敲击着地面。 他走到城门下面,仰着脸笑道:“开门吧。” 弗拉维尔躺着,模糊地听见雷欧喜极而泣地嚷嚷着什么。他的听力在减退,雷欧那破锣的嗓子,遥远得只有一线。不止听力,所有知觉衰退,缩减,弗拉维尔平静地迎接终点。 愿主垂怜虔诚的信徒……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