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修罗场。 殿下看着锦衣卫。司谦想起王都事的话,五个手指扣住厚厚的船舷,一定要办得漂亮。 司谦望着福建的方向。海风迎面而来,在诏狱呆久了的锦衣卫指挥使嗅着,像是夹着一丝丝血腥味。 福建驻军还在搜查曾芝龙,福建海防断事司断事宁一麟袖着手冷眼看着福建总督发疯。天高皇帝远不假,真当自己是土皇帝就蠢了。副总兵纪中赫笑着问宁一麟:“何首辅他老人家还好啊?” 宁一麟表情平淡:“还好。” 纪中赫点头:“历年迎送酒席寿仪,总督府从来没漏下过。何首辅还好就好,咱们来日方长呢。” 宁一麟看一眼纪中赫:“抓不着曾芝龙,也不用上我这里发疯。何首辅春秋鼎盛,也不劳你们惦记。” 纪中赫咧开嘴笑得不阴不阳:“在海面上做的生意,一直以来多得何首辅照应。何首辅的恩情全部铭感五内,铭记于心。总督说了,每日念叨念叨,不忘本。” 宁一麟心里一凉:“你什么意思?” 纪中赫乐呵呵:“您说呢?” 宁一麟冷下脸:“我不知道曾芝龙在哪儿。你倒给我个理由救曾芝龙?” 纪中赫嘟囔,倒也是,何首辅为什么要保曾芝龙?曾芝龙是个太大的异数,他突然杀进福建,破坏了平稳安详的官场平衡。 “可也谢谢他啦。杀了徐信肃和余子豪,咱们生意的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宁一麟嫌恶一甩袖子:“谁跟你咱们?何首辅只是鼓励港口货赀交易,毕竟摄政王殿下为了广州市舶司贸易船只越来越少而忧心。如果福建泉州港口贸易不断,正好为朝廷分忧。” 纪中赫喉咙里滚着嗤嗤的诡异的笑声:“何首辅向来做事滴水不漏,可是别人也是会给自己留退路的。你是何首辅女婿,本来你举荐曾芝龙进京,跟胡总督闹了个不愉快,现在无论是徐信肃还是曾芝龙全都不在了,那干戈也没了,只有玉帛,海上和气生财的玉帛。” 宁一麟闭上眼,吸一口气吐出来,再睁开眼:“我不知道曾芝龙在哪儿。” 纪中赫那烦人的笑声还没停,下流猥琐:“曾芝龙猛一见是挺惊为天人的,但是美人这东西,杀之不尽。何首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宁一麟额角青筋绷起:“滚!” 宁一麟把纪中赫轰走,手心里又凉又滚烫。对,当断即断,总督府这事儿,是时候分割清楚了。宁一麟咬牙切齿,上前一关门,一转身撞上一个高个男子。他头发一竖,差点尖叫。那影子把自己的斗篷往上一撩露出脸,宁一麟扶着桌子,一手抄着笔洗想砸过去,那人亮出一块令牌。 锦衣卫令牌。 “鄙人锦衣卫指挥使司谦,在武英殿上见过宁断事,只是宁断事可能没见过鄙人。”司谦递上印信,声音刻板而无起伏。 宁一麟两股战战,面上波澜不兴,仔细查阅印信,心里怒骂我这书房成了菜市场了! 司谦的眼神没有温度,仿佛能扎穿皮肉切到骨骼。他上下一扫宁一麟,宁一麟心里毛骨悚然。 “卑职奉摄政王殿下之命,为曾芝龙将军洗冤来了。” 宁一麟懵了:“摄政王殿下怎么会知道……” 司谦微微一歪头,似乎疑惑:“摄政王殿下为什么不会知道?” 宁一麟干咽一声:“清远舰船都被炸沉了……” 司谦略略一笑:“宁断事,南京驻军快到了。” 宁一麟张着嘴:“福建没接到任何通知啊?” 司谦盯着宁一麟看,看得宁一麟汗透衣衫,最后慢条斯理回答:“有人千里迢迢上京,冒死为曾芝龙敲了登闻鼓。”宁一麟一听登闻鼓,一屁股坐地上。连他自己都闹不清楚自己是被震惊得,还是……一口气松太狠抻着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