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放。李在德道:“当然是好人!” 邬双樨竖起手指摇一摇,十分严肃:“不对,是小人。汲汲钻营,满心躁竞,毫无大义的小人!” 李在德脱了邬双樨的靴子——他终于看到了邬双樨的脚。邬双樨在清醒状态下从来不让李在德看他的伤,李在德扔了靴子粗鲁地扯开邬双樨的衣服,把他一推,看到他背上挖箭头剩下的伤疤。 李在德眼泪止不住地涌:“竟然有你这样为国征战满身都是伤的小人!” 邬双樨似乎有点清醒,张皇地坐起来,看到自己的脚,慌慌张张到处找:“袜子呢袜子呢!傻狍子你别看!太埋汰了!” 李在德流泪道:“我怎么不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你受伤有什么恶心的?” 邬双樨双脚严重冻伤,颜色很深,仿佛烫伤的愈合。脚趾残缺,触目惊心。邬双樨为了恢复以前昂扬的走路姿势,练习很久。 邬双樨捂着脸。他在傻狍子心里是枪挑红缨的少年将军,他下决心不破坏这个形象…… 全完了。 李在德搂着他:“你是小邬将军,披肝沥胆,赤忱忠诚。我没你想的那么肤浅,你是觉得我不能和你同甘共苦对吧……” 邬双樨一抹脸,把脸埋进李在德颈窝,低声喃喃:“多谢傻……多谢李巡检。” 李在德轻轻摇晃,轻轻抚摸邬双樨身上大大小小的疤。 邬双樨嘟囔:“要有一天,所有人都吃饱,哪儿还有人提着头造反,那才是……天下太平……” 第194章 宗政鸢亲自监督玉米种入库, 一天一宿没合眼, 看着仓库关门落锁才放心。福建官场被清洗之后,那两套砝码和福建总督人头被传视各省,各省官员看着办。 宗政鸢刚晋升山东总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复核粮库。没有猫腻不可能,但是山东官员除了贪污,没胆子也没路子大规模走私, 主要还得靠每年入库的收成当政绩媚上, 缺漏居然不算多。 当然登莱两州的港口也不干净。 山东总督盯着入库, 谁也没敢做什么手脚, 顺顺利利封门落锁。宗政鸢把粮库的掌事从上到下换了一遍, 告诉他们手中握着人命,动粮库之前想想自己的祖宗后代,不要轻易造孽。 王修隔三五天就得写封信给宗政鸢,告诫他山东不能乱。宗政鸢看见王修的信都窝火, 小白和陆相晟甩开膀子地干,他反而在山东一动不能动。转念一想, 也好, 总得有个提供粮资的地方。明年玉米番薯土豆如果都能有收成,山东也算……有苦劳了。 接收玉米种之后,自有官员接待右玉的张旗总,宗政鸢自回帅府, 倒头就睡。他心里郁闷, 当上总督,居然还没以前当指挥使的时候畅快恣意。朦胧间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 极为局促,压得他都抬不起头,团着跪在笼子里,下巴顶着胸口,憋得喘不上气。笼子甚至还在缩小,宗政鸢听见自己骨头被挤得咯咯作响。他被压得只想大吼,声音在喉咙里堵着就是出不来。宗政鸢感觉到自己的眼球要被挤出来,眼前一片血雾。 “咩呀。” 宗政鸢拼死挣扎想要挣脱牢笼,即便筋骨存折,可是挣不开,牢笼居然还在缩小,宗政鸢就要被榨成一团肉—— “咩呀~” 宗政鸢陡然惊醒,口鼻涌入清凉的空气,他劫后余生拉风箱地喘息。 “咩呀?” 宗政鸢抬眼,看到枕边小白美丽关切的大眼睛。 宗政鸢嗓子眼一紧,伸手捂着眼睛。小白舔舔他,溜溜达达和狸花儿在他身上散步。 宗政鸢睡觉的时候,这俩坏东西就在他身上探险。气温渐低,猫咪为了暖和气儿开始很亲人。小白本来就挺喜欢宗政鸢,喜欢靠着他。狸花儿不行,跟着小白犹犹豫豫在宗政鸢身上溜达,宗政鸢一翻身它就想跳下床。 宗政鸢抄起小白放在枕边揉一揉,揉小脑袋,小小的背,然后是肚肚。雪白的绒团儿很享受。小白亲人,心情好的时候可以揉肚肚,狸花儿就不行,不给摸,摸了要咬人。狸花儿站在宗政鸢身上警惕地看那只大爪子揉小白的肚肚,炸毛拱背,呲牙咧嘴的,一旦发现大爪子对小白不利,它就扑上去撕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