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测绘制新的與地图。宣幼清所绘地图溶入泰西技法,十分精确。李在德上奏他在辽东检修火器的结果:卫所火器七成能用,总兵寨九成没问题。但太宗皇帝规定的五人一火器达不到。 小广东宣幼清讲解地图,他到过实地,讲解起来无比清晰。萨尔浒时大败有个很大原因就是多数外地军队进入辽东找不到方向,支援关宁军不及时。 周烈命令所有军官背地图,大小细节,了然于胸。研武堂将军全都有,陕西白敬,山西陆相晟,山东宗政鸢,四川秦赫云,甚至在海上的曾芝龙。摄政王命令他们必须研究透彻。研武堂里唯一真的到达过辽东的只有秦赫云。秦赫云参加过萨尔浒,白杆兵损失惨重,无力回天。 秦赫云上书痛陈萨尔浒时的利弊得失,摄政王命令誊抄她的折子,发研武堂所有将军研读。 摄政王命邬双樨讲一讲辽东的兵力。邬双樨把心一横:“辽东兵力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心力。辽东士气低迷,已到了不振作不行的地步。” 摄政王看他:“如何振作?” 邬双樨大声道:“请殿下信任关宁军!” 摄政王手指点桌面。邬双樨深深吸一口气:“殿下,军士为知己者效死。” 摄政王笑一声:“可以。” 邬双樨一愣,摄政王手指一顿:“孤信任关宁军。孤信任你。” 邬双樨垂首,长久之后,声音颤抖:“臣……代关宁军多谢殿下。” 周围其他人看不明白怎么回事,旭阳看邬双樨,最后伸手拍拍他的肩。 帐议持续到后半夜,摄政王回城。飞玄光踩着薄寒的霜飞奔回鲁王府。天都快亮了,摄政王黑甲黑马一身煞气站在门口,把门正吓得清醒:“殿下?” 摄政王下马抬脚进王府,径直走向王修卧房。 他站在窗外一看,王修果然靠着床。他推开门,身上携着的霜风涌进,王修睁开眼:“回来了?” 李奉恕的铠甲发出轻微悦耳的声音:“我猜你不好好睡觉。” 王修迟缓地眨眨眼:“没事,反正也睡不着。”他慢慢坐起,披着羊绒大氅帮李奉恕卸甲。黑甲在城外浸透了寒气,王修温柔的气息一靠近,在甲片上一层雾。湿痒攥紧铠甲缝隙,柔软地一抓李奉恕的皮肤。 王修围着李奉恕转,轻声道:“这么冷……你在城外冻了一夜?早上泡个澡祛祛寒?” 李奉恕伸着胳膊,压着嗓音:“我如果去辽东,你不必担心。” 王修的手一顿,半晌继续沉默地忙着。身后的人不吭声,李奉恕向转身,王修伸着胳膊搂住李奉恕。 柔软的暖意包住李奉恕。李奉恕浸在寒夜里并未觉得如何,被暖意一笼,突然一哆嗦。 “国本民心,从哪儿丢的,我要从哪儿捡回来。” 李奉恕握住腰上的手:“太宗皇帝可以,子孙后代当然也可以。” 王修还是不吭声。 “不是我要赌,萨尔浒就是赌的,赌输了。这一次,是决不后退一步的卫国之战。” 李奉恕转身搂住王修:“亦是立国之战。” 王修轻声回答:“我懂。” 李奉恕笑:“我生而为大晏,生而为你。所幸你在大晏,护住大晏,也是护住你。” 帐议完毕,京营派人护送工部官员回城。送李在德回城的是邬双樨,骑着马跟在李在德马车外。李在德只能瞥见夜色中邬双樨骑马的轮廓,在飘荡的车窗帘中时隐时现。 马车到达李在德家门口,邬双樨下马,送李在德进门。李在德轻声问:“你要回辽东?” 这样黑的夜中,还能看到邬双樨的一对勃勃的眼睛。李在德看他,轻轻捏住邬双樨的手指。 邬双樨缓缓握紧李在德的手。 “是,我是要回辽东了。为了辽东而战。” 天将亮未亮,最深沉的夜色中两个人相对站着。李在德的眼神什么都看不清,可是他永远看得清邬双樨,哪怕是现在。 “嗯。” “关宁军输了太多年了,我们……要赢回来。” “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