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就是做口吃的,挣点小钱儿罢了,”展鸰摆摆手,又招呼大家洗手吃饭。 桃花赶紧过来给爷爷打水、递手巾,孙木匠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声问道:“你上午可替东家干活了?别光顾着吃,多少勤快些。” 桃花用力点头,清澈的眼睛没有一点儿阴霾,满是对于新生活的向往和欢喜,“做了,扫了地,也喂了鸡鸭,只掌柜的又给了我红头绳……” 说到最后,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孙木匠一瞧,见孙女乌黑的辫子上果然扎着一截簇新的红头绳,衬的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好看。 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以后可不敢再要了。” 原本桃花还担心爷爷会叫自己还回去,已经提前在心中怀念起来,两只手不住摩挲,试图多感受一会儿,谁知意外听了这话,当即欢喜无限的哎了声,又一叠声的保证道:“爷爷,我一定好好干活!” 孙木匠笑了笑,点头,也没再说话。 这样正的红色,想来一尺也得将近十文钱哩,他们爷孙俩吃住都在此处,如今又要了衣裳,又拿了头绳,当真是越欠越多。可孙女这些年吃得苦也够多了,他实在没脸开这个口…… 也罢,少不得自己豁出去这条老命,多做些活计吧。 爷孙俩慢慢用手巾擦干净手,又检查下衣裳裤子没有弄脏,这才跟在众人后头入座。 殊不知孙木匠年纪大了,早年又吃了好些苦,耳朵就背,他自己以为的小声其实一点儿也不小,展鸰和席桐这俩听力出色的一字不漏全都听见了,只是不方便出声罢了。 展鸰没事儿人似的叫俩孩子面对面坐,又对孙木匠夸赞道:“桃花这姑娘实在叫人爱不过来,手脚勤快又麻利,早起就抢着干活,抹桌扫地样样在行,我拦都拦不住,竟成了个大闲人。” 孙木匠听了,这才放了心,笑的憨厚,“应当的,应当的。” 被夸奖的桃花抿嘴儿笑,有点小羞涩,更多的却还是开心,又忍不住抬手去摸头上的红绳。 大红的颜色,同外头的春联一般,真是好看,她须得好好爱惜着。 摸了几下,一抬头就发现对面那个漂亮的娃娃正满眼好奇的盯着自己瞧,桃花冲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百无聊赖的展鹤对这个新来的小姐姐也十分感兴趣,见状也回了个大大的笑容,越发讨喜了。 桃花看的心里痒痒的,只是不敢说话,心道这娃娃长得可真俊,比她之前在人家家里见过的年画上的福娃娃还好看哩…… 因是过年,桌上菜肴尤其丰盛,不光有平日里常见的几样,还有展鸰特意为了过年准备的炸藕合、炸丸子、萝卜炖牛腩、栗子炖鸡、黄豆炖猪脚、猪蹄肉冻等等,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想多放几个碗都没处下手。 二狗子狂咽口水,喜上眉梢道:“掌柜的,恁也忒客气,才刚没进门就闻着香,俺这肚子里老早就打鼓了。” 活了这么些年,就数认识了掌柜的之后过得滋润,哪怕每日累些,可这肚里有饭,心里舒坦!知道明日必然比今日好,后日又会比明日好,哪怕再累几倍也甘愿呐。 见桌上有几样不认得,铁柱就问是什么,展鸰飞快的瞥了席桐一眼,道:“你们二掌柜愿意吃的凉皮,还有红糖糍粑。” 说着,又对桃花笑道:“红糖对女孩子身子好,前几日你受了冻,等会儿也吃两块,不过别太多,不然该不消化了。” 桃花受宠若惊的站起来道谢,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一听是二掌柜爱吃的,铁柱和二狗子就齐齐不敢出声了。 倒不是席桐多么不讨人待见,或是人缘多么坏,事实上,李氏和刘氏以及店里来的女性客人们私底下都特别愿意偷瞧他……他平日对展鸰倒是有说有笑,又爱没人的时候隐晦的撒个娇,可一旦出了门就板起脸,瞧着就吓人,客栈上下也只展鸰姐弟不怕他罢了。 展鸰看着好笑。 席桐这人外表看上去好似雪山上冻了千百年的寒冰,锋利而冷硬,令人望而生畏,然而等你真正了解之后会就会发现,他的内心温暖而柔软的一塌糊涂。 今儿一大早,这外冷内热的家伙就对她发动“沉默”技能,隔几分钟就去瞧瞧那盆沉淀着的粉水,回来一句话不说,但表情和眼神却又胜过千言万语。展鸰给他看的头皮发麻,紧赶慢赶做出来了。 其实倒也不难,就是琐碎些,好在如今有壮劳力打下手,也就那么着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