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她都能想到,常年在政治圈儿打滚的诸清怀不可能想不到,可他为什么? 想到这里,展鸰下意识看向夏白,后者被她看的一怔,又本能的望向诸清怀。在得了诸清怀的颔首之后,夏白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今日一早,大人就嘱咐过了……” 言外之意,他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是展鸰能掌控局面自然是最好的,大家都省事;而即便她弄砸了,也已经消磨了黄大仙的气焰,开了好头,夏白他们只需要随便找个诸如“聚众闹事”的由头便能将他们带走,之后就都好说了。 这才对了,展鸰点点头,总算觉得一直缺着一块的拼图归位,一切都完整了。 夏白有些歉意的冲她跟席桐抱了抱拳,却听上头的诸清怀忽然来了句,“并非本官有意隐瞒,实在是无奈之举。” 一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二来若是提前知会了,谁知这位展姑娘能否接受?临时闹开必然全盘皆输,倒不如先瞒着。 展鸰和席桐起身行礼,“大人多虑了。” 尽管席桐的表情还有些臭,不过却也明白诸清怀说的是实话。 本来么,为官一方的当政者就该是这个样子,也无需把计划中的每一个步骤都细细解释,不然效率低下不说,也确实容易出纰漏。 见他们是真的不在意,诸清怀倒是又多了几分赞赏,心下也松快了些。 此二人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和最器重的下属交好之人,若是因此事起了龌龊,他也不会好受。 如此甚好。 “我已派人去往其他州镇打探,不日就有结果,届时叫了苦主来,一同揭穿他的真面目才好。” 即便现在展鸰将他的戏法公之于众,也不过是点江湖骗术,且黄大仙这两天统共也没骗多少银子,即便百姓们发怒也有限。若他顺势认罪,依律也不过打几板子就得放了,反而不美。 展鸰点头,又正色道:“于占卜一道我实在是个外行,虽不推崇,却也觉得无需一棍子打死。若是用的好了,反而有助于民生安定。” 其实日常生活中的占卜很大程度上发挥的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就好比她劝的那对夫妇和后面被逼着生儿子的女人……如果真能往正确的方向引导,百姓们不管干什么都信心十足、欢欢喜喜的,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诸锦打从刚才就没说话,却也敏锐的觉察到周围气氛先松后紧,如今终于彻底松快下来。 她眼珠一转,笑嘻嘻道:“姐姐你还是个外行?我倒瞧着是个大家!爹爹,你不在现场不知道,展姐姐好生厉害,生生将那黄大仙比下去了,大家都心悦诚服,一个个的喊仙姑呢!” “哦?”诸清怀笑得和煦,如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长辈,“我倒是想听听了。” 展鸰一看他笑的人畜无害的模样就有些发毛。如果可能,她是真心不想跟这些玩政治的深交。 心思太细密太复杂,稍不留神就给他们牵着鼻子走……哪怕跟这些人对坐喝茶吃点心呢,全身上下的弦儿都不得放松,若是隔三差五就这样,她非消化不良不可。 展鸰先给他们演示了一遍江湖术士们常用的戏法,什么捉鬼、驱邪、空手下油锅的,又自嘲一笑,“至于我,不过是推理罢了。攻心战,心理诱导加上一点观察以及合理推测,差不多就是那样了。” 诸锦他们却不信,也似懂非懂的,就听夏白惊讶道:“可是方才那夫妇二人分明一言未发,展姑娘你便什么都料到了!” “猜的!”展鸰笑道,“他们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既然两人都身体康健行动自如,那么不是问父母便是问儿女。” 众人点头,确实。 展鸰看向席桐,对方冲她举了举茶盏,示意她继续。 你就躲懒吧!展鸰斜了他一眼。 席桐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我不善言辞。 展鸰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只得继续道:“世人所求无非功名利禄、康健与否,我见他们满面忧愁,却又不是火烧眉毛的样子,想来也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再者,这几日城中许多药铺义诊,若是有病的,只管那里看去,又怎么会有人舍本逐末,放着好好的大夫不看,却先跑来这里?如果不是看病,那么十有八九是关乎儿女,便是卜卦。” 诸锦追问道:“为何不是看风水?” 展鸰反问:“你见过几人看风水带着女人的?” 时下女子地位低微,许多事情都是不许沾边的,看宅邸风水便是其中之一。 众人点头,夏白又问:“那你又如何得知他家有儿子,还知道去青龙寺求的签不好?” “大凡这个年纪的人,只要身体好,总能熬到生儿子,”说这话的时候,展鸰脸上就带了点儿旁人看不大懂的冷笑,“世人如诸大人这般看重女儿的又有几许?又何须巴巴儿出来算卦?即便算,恐怕也是婚姻大事,而此事往往会交托给媒人,爹妈轻易不会出马。至于签,若是在青龙寺求了上上签,他们又何须愁眉苦脸?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