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回去了,父亲还是没空陪伴自己,没空同自己说话,没空做这个没空做那个,大家只如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一般,哥哥姐姐也不在身边,或许什么时候又会有旁人跳出来害自己!那,那还不如不回去! 渴望又恐惧,想靠近却又本能的要逃避,种种此类,简直要把这个小小的孩子折磨疯了。 “父亲一定是不喜欢鹤儿!” “他从没抱过我!” “哥哥姐姐和先生他们总是夸我的,可父亲一次都没有!” “褚姐姐的爹爹不是那样的!她爹爹很好的!” “我,我不想回去了!哇啊啊啊!” 小孩儿嚎啕大哭,哭声震天,惊得席桐、郭先生、纪大夫等人都以为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连滚带爬的冲过来,问明原委之后也是半晌无言,只好转着圈儿的哄孩子。 展鹤结结实实哭了半天,两只眼睛肿的烂桃儿似的,嗓子都哑了,最后干脆因为太累睡过去了。 几个大人围了一圈守着他,时不时还轻轻拍拍睡梦中不安扭动的小孩儿的脊背,轻声哼唱几句摇篮曲什么的。 郭先生趁机给他把了一回脉,叹了口气,“倒也不算坏事,他人虽小,可心思却重,性子又犟,若不趁早发泄出来,早晚憋出病来。” 众人听说,齐齐松了口气,却不免越发心疼。 本来若是没有中间那个女人横插一杠,或许展鹤,不,是蓝辄,也会像其他大家族里长出来的孩子那样慢慢成长,将对于父爱的渴望深深埋藏心底。然而世事无常,他因为渴望亲情而险些被杀,这种经历瞬间将他心中的所有不安悉数放大,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害怕的越加害怕,恐惧的更加恐惧,也难怪现在的展鹤对蓝源的态度这样复杂。 他本就是个倔强又敏感的孩子,如果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受到二次伤害,恐怕他真的无法打开跟蓝源的心结。 展鸰沉吟片刻,“这次去,我和席桐准备跟蓝大人他们推心置腹的谈一谈……” 好歹是父子俩,不该这么下去。 大家就都点头。 展鸰帮展鹤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又问郭先生和纪大夫,“这一来一回的,说不得也得在那里待些时日,算来少说也得两三个月,您二位也去吧?” 官道倒是快的,可问题就在于:他们不能走官道啊!这就耽搁时间了。 两个老头儿对视一眼,都摇头,“我们就不去了。” 纪大夫道:“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年纪大了,骨头脆,也实在禁不起颠簸,倒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弄了些常备药带着,预备路上应付,蓝家也是有供奉的,倒也不必太担心。” 如今都三月多了,回来怎么这也得六月份甚至七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他本来就胖,北方住着就够呛了,得多想不开才掉头往南跑? 郭先生沉吟片刻,也道:“功课也不要紧,你们盯着我也放心,每日别忘了练字。我瞧着他的性子,都有点儿外柔内刚的意思,照着文泽的字帖练倒正合适……稍后我书信一封,你们带去给蓝大人也就是了。” 教书还讲究个因材施教呢,没道理养孩子也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既然你们家情况特殊,自然得特殊对待。 展鸰也知道,很多事儿估计郭先生说一句,远比她跟席桐说一万句来的管用,忙不迭的应了,又道谢。 郭先生摆摆手,“谢什么?本也是我的弟子,没得什么事儿都交给别人做了。” 展鹤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睡了一觉,再醒来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席桐就提着他往空中抛了几回,吓的小孩儿哇哇乱叫,哪儿还顾得上害臊?登时就把心事抛开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笑的浑身是汗,席桐又拉着他去泡澡,小孩儿就十分羡慕的摸着他身上线条流畅的肌肉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哥哥一样硬邦邦的呀?” 席桐轻笑一声,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肚皮,小孩儿咯咯笑着躲,扑腾起好大一片水花。 “只要你勤加锻炼,长大了就行了。”席桐道。 就这会儿才不大到六岁呢,大腿不如自己的胳膊粗,洗澡水里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