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关乎人命,展鸰和席桐都格外认真,这一画就是大半个时辰,两人这才略略放慢速度,开始进一步修正细节。 讨论完毕后,再用两个人就有些浪费了,展鸰仰头晃了晃脖子,忽然想起来什么,起身来到那两具骸骨前,抱着胳膊看了会儿,忽然问道:“这骨头排的不大对。” 说着,竟就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来抖开,垫着手将那两具支离破碎的骸骨中的部分骨头重新排列了下,又指着其中一人的头颅道:“应该把细节也写上,这样即便画像模样一时认不出来,可只要是熟人,想必都能知道身体细节吧?能有所获也未可知。” 早在她重新进行骨骼排列时,方才那文生就已涨红了脸,等到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当即提出质疑,“你说我骨头排错了,焉知错的不是你?还有这细节,上头我早已写明了。” 展鸰先用酒精擦了手消了毒,然后才拿起方才的画像,指着上面的一行字,用好似死水一般的语气念道:“身高六尺,男性,恕我直言,只怕真的要把地皮翻过来了。” 现在根本不是信息流通高度发达的后世,而且交通不便,出门做生意或是赶考,一去几年没音讯的人多着呢,中间又隔了这么多年,指不定报案报错了地方也是有的。而且绝大部分人可能从生到死都没丈量过身高,基本都是靠目测,误差很大。单单这么两个信息,实在不可能将搜索范围缩小多少。 听了她的话,那文生简直要跳起来,脸上好似能滴血似的喊道:“你一介民妇,竟也敢口出狂言!我,我倒要听听你的高见!你” “别你啊我啊的了,有意思么?”展鸰知道他打从一开始就不待见他们两口子,本来也不愿意在这个当儿跟人冲突,可偏偏就是这种关键时候,竟还有人拎不清轻重,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我们只是来帮忙,既不会觊觎你的岗位,也没有借此扬名天下的意思,”展鸰冷笑道,“实在对不住,如今我们夫妻二人早已天下闻名,也不稀罕你这点儿。” 要是大庆朝这会儿有热搜或是有报纸的话,他们这对夫妻档绝对是连续数日屠屏屠版的架势好么!谁稀罕跟你一个州城衙门里的小公务员抢风头? 她也不去看张远和赵戈复杂的表情,直接指着那具尸骨道:“这是个青年,左撇子,左肩曾受过伤,左上臂骨折过。另外,他的头部也曾受过重伤,差不多就在右眼眶斜上两寸左右,但是后来长好了。不,没有彻底长好,但是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众人听得都呆了,张远脱口而出,“他难道不是被人打破头致死的么?” “应该不是,”展鸰摇摇头,同时指着那颅骨上面的伤痕道,“上面有明显恢复的痕迹,可以看到这一圈有比较厚的骨膜,如果是致命伤,根本不会有这样一段恢复过程。” 赵戈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了,又声音飘忽的问:“展姑娘,你又如何得知他是左撇子?” “我不光知道他是个左撇子,还知道他可能从事某种常年书写的工作,”展鸰示意大家看那人左手手指,“这几处关节都有轻微的变形,显然是常年握笔才会有的特征。而且如果细看就不难发现,他的左臂骨骼,尤其是关节,明显比右臂粗壮一些,恐怕就是因为用得比较多的缘故。” 她说的时候,众人就都不约而同的抬起手,在空中做出握笔的姿势,果然笔杆可能会卡到的位置,恰恰就是她指的地方。 说完之后,展鸰又叹了口气,“时间隔得太久了,目前我也只能看出这些了。” 她跟席桐是上过相关的课程不假,可到底没有太多实践的机会,若是真换了常年奋斗在验尸第一线的人才来,一定还能发现更多细节。 “都记下来了么?”张远率先回神,问身后的另一个穿长衫的人。 那人早就听得呆了,手中的笔掉在身上,晕染出一大片墨迹都不知道,哪里还知道记?这会儿被张远喊了一嗓子,登时一个激灵,脸刷的就红了。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