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琥!”走廊前拐进一个身影,人未到声先到,是手腕上缠着绷带的刑嗣枚,她本来步履匆忙,一眨眼瞧见刑怀栩,蓦地顿住脚步,显而易见的慌乱和心虚,“大……大姐……” 段琥立即站起身,迎向刑嗣枚。 刑怀栩看见段琥的背影,发现他的肩已经不知不觉松了下去,他走到刑嗣枚身边,先询问了她的伤势,然后拍拍她的背,悄悄安慰。 刑嗣枚一直盯着他,眼里全是信任。 刑怀栩低下头,只当没看见,心里的石头却轻轻放下了。 术后,段和祥被送进骨科病房,他精神不错,一边安抚刑嗣枚,一边交代段琥回家收拾残局,等那俩小的离开病房,他才招手让刑怀栩坐到床边。 “栩栩,既然住院了,有件事我恐怕是瞒不住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地观察刑怀栩的表情,“我这里不太好。” 刑怀栩神情微变,皱眉道:“哪里?” “肝。”段和祥说:“我本来就不太好,前两年喝多了酒,喝坏了。” 刑怀栩握紧拳头,“具体什么情况?为什么不早点治疗?” “我有吃药。”段和祥说:“但我不敢让你弟弟知道,他这两年,又要念书又要工作,早出晚归,也够辛苦的。”他见刑怀栩眼神有异,忙笑着解释,“还好还好,并不严重,不信你等医生的报告。” 刑怀栩抿嘴嘴唇,没有说话。 段和祥握住她紧攥的拳头,将她的五根手指一一分开,笑道:“我倒是没什么,生老病死都是常事,经历了你妈那些年,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想到能早些见到她,我其实也挺开心,毕竟我和她的日子,始终没过够。我唯独担心你和段琥,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我过去的生活重心都在你妈身上,往往忽略了你们姐弟,没有照顾好你们,是我的错。” 刑怀栩摇头,“你很好,你一直都很照顾我。” 段和祥呵呵笑了,“栩栩,你从小到大都很聪明,我从来教不了你什么,只希望你能珍惜身边人,珍惜时光,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刑怀栩离开医院的时候,在大门口遇见了刑鉴修。 刑鉴修迎上她,开口就问:“听说真栎让你段叔叔受伤了?他怎么样?我来看看他。” 刑怀栩说:“他在骨科,段琥陪着他,现在应该睡了。” 刑鉴修听说段和祥睡了,迟疑着该不该晚点再上去探望。 刑怀栩一眨不眨盯着刑鉴修半晌,突然问他,“爸爸,你身体还好吗?头还痛吗?” 两个简简单单的问题问出口,刑怀栩才猛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关心过刑鉴修。 他们父女之间,喋喋不休的争执和互相伤害已经占据了大半时间,仅剩下的部分,又被怄气和伤心所取代。 她内心真正渴求的那些东西,难道就此散落,无影无踪? 权利、财富、力量、智慧,是它们让你引以为傲,还是你被它们迷失方向? 刑鉴修已经身不由己错了半辈子,刑怀栩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她从来不想君临天下,更不要当一家之长。 她的初衷,只想保护她的家人。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刑鉴修也看着刑怀栩,面带微笑,眼角闪亮,“爸爸身体挺好,你呢?听说你打算要小孩了,我前几天看见电视广告里有很好的婴儿床,已经让慧嫂帮我预订了,那床真的很好,有三种颜色,我选了浅蓝色,男孩女孩都能用。”他微微吐了口气,禁不止的喜色上扬,“我一想到自己要做外公了,就高兴得睡不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