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他就凭空出现在那里。 殷璧越从前在院中布下的阵法,四处传来阵旗的撕裂声,混在风声雨声中,格外凄厉刺耳。 一道寂灭与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小院。 如果没有杀过千百个人,不可能有这样凝实的杀意。 洛明川看见了他的道袍和剑,也认出了这个人,郑渭。 于是他不再拿剑。 因为他刺向郑渭的剑,不可能比站在屋檐上的郑渭,刺向屋里人更快。 屋里只有正在破障的师弟。 郑渭成名那年,还没有‘抱朴七子’的说法。甚至抱朴七子中的两个还没出生。 不同于以修为境界或是与人比斗成名,郑渭是以杀人成名。 以至于很多人生出共识,郑渭的爱好不是修行练剑,而是杀人。 檐上立着的人,目光渺远,似是在看湖看雨。 因为在他眼里,无论是破障境的洛明川,还是屋里正在破障殷璧越,甚至是院墙外步履维艰的段崇轩,都像蜉蝣蝼蚁,随时可以杀死。是不值得看的。 不如看看湖水,看看风雨。 段崇轩未走近秋湖时,就感受到了寂灭如海的杀意。 他开始向小院拔足飞奔,穿过重重雨幕,溅起无数水泊,却在院墙外被阻。 无形的劲气封闭了这里,他想再进一步,却抬不起腿,身上就像压着一座大山。 毫不犹豫的,他撑起了一把纸伞。 此时撑伞,自然不是为了避雨。 大山变成了重逾千斤的巨石,段崇轩在伞下蹒跚前行。 他猜到了屋檐上是谁,别说以他如今凝神境的修为,就是随便一个小乘初境来了,都恨不得避退三尺。 但他不能退,因为他师兄还在里面。 段崇轩想拿剑,摸进袖里的手却落了个空。他生平第一次悔恨自己修行不勤奋。 因为他发现,郑渭当前,竟是拿什么剑都没用。 于是他单手持伞,另一只手举起了一只箭矢。 但他心里清楚,以他如今的修为,这只箭可以穿透眼前的围墙与劲气屏障,却不一定能近那人身前。 直到此刻,他终于认同了他爹说的话,“神兵虽好,也得有命使。” 大雨愈疾,雷声响彻旷野。 屋里已如无我无人境的殷璧越,感受不到风雨,却能感受到杀意。如一根钢针,刺破屋顶,锋锐无匹,准确的落在他背后。 锋芒在背,却无路可退。 不止是他,广玉兰下,院墙外,同样在漫天风雨中,无路可退。 屋檐上的人,认出了段崇轩手中的那把伞和那只箭,眉峰微挑,眼底依旧不起涟漪。 他并不觉得此时敢拿箭是一种勇敢,相反,他认为这是愚蠢。 蜉蝣蝼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总归枉然。 洛明川不再拿剑,但是他看着郑渭。 瞳孔的颜色,从温润的琥珀慢慢变成沉如深渊的黑,奇异却自然。 如果殷璧越在这里,便会认出这是迦兰瞳术。 目光,总能比剑快。 殷璧越知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弃破障。 可他不想这样。 他不想理会明里暗里的谜局,不想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甚至不想在乎那道锋芒在背的杀意。 他只想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他想拥有力量。 于是他拔剑直斩! 迷雾不散,凭何破障? 既然看不破,便要斩破! 他仍坐在蒲团上闭目,然而在那片海上,倚湖剑已怆然出鞘! 同一时刻,洛明川和段崇轩感到屋里气息暴涨,寒水剑意滂湃而出。 千钧一发,破障只剩一步。 如果檐上的人要出手,此时就是最好的时刻! 洛明川的瞳色已完全变为暗沉的黑,段崇轩箭矢上的真元也已满溢。 然而须臾之间,天地风雨寂静一瞬。 檐上的人影,向城南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接着竟凭空消失在雨幕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