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匈奴杀入晋国时,都是走到哪里杀到哪里,听说管城被破的时候,百姓们躲在家中不敢出去,匈奴暴虐,居然挨个的将房子烧了,眼睁睁看着晋国百姓被烧死在屋内。 刚才外面喊的虽然是苗城军杀了进来,但谁也拿不准他们会不会像是匈奴一样放火烧屋。 若是真的烧了起来,这个屋子,就不能再躲了。 想到自己还有小一要护着,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女孩眼中带上了坚毅,她掀开桌布就要出去,衣服却被一双小手牢牢抓住了。 “丫儿姐姐别去。” 不到六岁的孩子眼中满是泪水,又要忍着不发出抽噎声,说话便断断续续的,“外面有坏人……姐姐别出去……” “小一乖,别发出声音。” 丫儿抹了把脸上的泪,挤出了一个安抚的笑来,手轻轻摸了摸面前小女孩的头,“姐姐教过你的,还记得吗?” 小一一边哭一边点头,小手放在了嘴上,牢牢捂住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年纪小,又被送来花楼没多久,被训斥或者被打骂了就忍不住要哭,她一哭,原本的打骂也就更重了。 丫儿自己也是差不多这么大来的花楼,知道这些管事的手段,每次看见小一哭了,就哄着她让她别哭,只要不哭,以后总能少挨些打。 小小的女孩死死捂住嘴,泪眼迷蒙的看着一直护着自己的丫儿姐姐小心从桌子底下出去,心中又害怕又绝望。 她年纪虽然小,但在这个魔窟里待了一个月,也懂了些事,知道城里来了坏人。 丫儿姐姐出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泪水便流的更加凶了。 她想娘了,想外祖母,想回家…… 丫儿悄悄的出了桌子,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这是练了七年的结果。 当初刚来花楼,她们这些年纪小的都被指派着到处送东西,如果发出大的动静惹得客人不悦,轻则打手板,重则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扒了裤子打的血肉模糊。 她见过两次,之后就整夜整夜的做噩梦,从那之后,就算再累,再想哭,也忍着不哭,不发出声音,静静的等待着初潮来,再挂牌子接客。 丫儿不怕接客,从眼看着母亲死在眼前,又被送进了花楼,她便知道自己不能再脱身了。 想要离开花楼,就要跟前面的几位娘子一般,努力的伺候好客人,攒够赎身银两,虽然可能要熬到三十多岁,但只要能够从这栋花楼中出去,仿佛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的初潮刚来,被分了一间小屋子,刚刚挂上牌子,还不等第一次接客,便迎来了苗城造反。 窗户是关着的,丫儿小心缩在后面,一点点打开了窗,试探的往外探出头看。 楼下,乌泱泱的站满了人。 穿着一样的衣服,手中是一样的军刀,身上带着凛然的气势,有人仿佛觉察到了什么,抬眼看了过来,那眼神锋利的如同利剑刺来,丫儿吓得心都停跳了一拍,如同小兔子一般猛地缩回了头。 “子羽,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吗?” 站在少年身边的人见到他抬目望向那里,也跟着望了过去,看到的却只是紧闭的窗户。 “没什么。” 卿子羽应了句,身子站的笔直,收回了目光。 “你说大人他们为什么一入云州就来这里啊?还不让我们一道跟着,大人不像是那等寻欢作乐的人啊。” “禁声。” 卿子羽声音沉了下来,“大人如何行事,也是我们可以谈论的吗?” 那人出了口也有些后悔,伸出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是我嘴贱。” 谁不知道卿子羽是被大人从牢中救出来的,对大人忠心耿耿,他当着子羽的面谈论大人,那不是找骂吗? 不过这人也是个跳脱的性子,沉静了没一会,就又忍不住开口悄声道,“子羽,你说我们好不容易打下云州,大人为什么要大开城门,任由百姓进出啊?” “到时候人都跑光了,我们拿着一个空城,也没什么意思。” “百姓既然可以走,当然也可以回。” 卿子羽望向花楼里面,一双略微上挑的桃花眼中满满都是敬佩,“大人从来不会做无用功,他将城门大开,任由百姓进出,自然是有百姓会再回来的把握。” 铁骑入城,烧淫抢夺,无恶不作,百姓自然会拼命地想着逃离。 但他们苗城军却从入城开始就没去扰过百姓,不动百姓财物,不碰百姓房屋,甚至城门大开,一切都像是云州还未破城前,不,比未破城前还要好。 也许一开始还有百姓吓破了胆子四散逃命,但当他们知道留在云州的其他人没有任何损失后,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屋内,满头大汗的老鸨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软着腿在前面带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