簸,到县城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姜瑜一下车就被细细密密的毛毛雨给撒了一头,像是沾在头上的白砂糖一样。因为下着雨,地面湿滑,自然会影响行走的速度,姜瑜估摸着,要是冒雨赶回去,到了公社的时候,恐怕得到晚上了。梁毅今天下午就出院,那她肯定来不及给他打电话了。 想了想,姜瑜索性一转身,去了国营饭店,准备先好好地吃一顿,暖暖胃。这两天在火车上,顿顿吃干粮、煮鸡蛋,吃得她胃难受死了,现在有机会,当然要弥补回来。 姜瑜点了一条红烧鱼、一份排骨汤、一个素炒小青菜,要了一碗米饭,慢悠悠地吃了起来。她准备吃过饭就去胡利民那儿,借他们教育局的电话先给梁毅报个平安,然后再去找庄师伯,折几张平心静气符让他拿去卖。 这出趟远门,她口袋里的钱七七八八也花得差不多了,是该发奋,多挣点钱了。这样还可以顺便让小康骑自行车送她回去,也不用她辛辛苦苦淋着雨走个二三十里地的山路了。 姜瑜的计划很好,但她没注意到,国营饭店对面是大街上,周老三蹲在屋檐下,含着烟斗,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 这个死丫头,果然是个没良心的,一出现就大吃大喝的,也不想想她家里的娘老子。 看到姜瑜,新仇旧恨就涌上了周老三的心头。 自从年前姜瑜走后,他就一直天天往城里跑,重点是盯着邹副局长。原以为,这死丫头跟邹副局长有一腿,结果周老三连跟了四五天,都没发现她的影子。而且邹副局长每天的活动范围也非常有规律,不是去公安局,就是回了家,或者去了前妻那儿,帮忙干活,有几次外出也是跟几个公安一起的,不可能去会姜瑜。 大冬天的,在寒风里守了几天都落了空,周老三逐渐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姜瑜跟邹副局长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关系。 可那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呢?这么多天,连过年都不见人影。 周老三是个狡猾的,从邹副局长这里找不到线索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公社。 他不敢去找公社的刘书记,但可以去找其他人啊。周老三下了血本,买了包好烟,两斤猪肉,一瓶高粱酒,悄悄提着去了革委会干事候二的家,先是客气地谢谢候二这几个月来对姜瑜的照顾。接着周老三话音一转,问起了公社派人出去学习的事。 候二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周老三的意图还是装不知道,一下子就捅破了:“什么学习?别逗了,咱们一个小公社,有学习的机会也轮不到咱们啊,县里的人都抢破头了,哪有分到下面的道理!” “可姜瑜……那天我去了县城不在家,回来就听说她去学习了,人当天就走了,这都一个星期了,还没回来。”周老三唉声叹气的,脸上止不住的忧色,“过年都没回来,她一个才十几岁的姑娘,在外面咱们也不放心啊。她妈急得好几晚都睡不着了,候干事,能不能麻烦你帮着打听一下,要是能找到这孩子,咱们家也宽心了!” 候二深深地看了周老三一眼,指尖敲了几下桌子:“我说周老弟,你就别在我这里藏着掖着了,你们家姜瑜这姑娘是个有大本事的。连刘书记对她都客客气气的,你担心什么?” “刘书记对她客客气气的……侯干事,你没蒙我吧?”周老三这回是真的吓到了,在他眼里,姜瑜不过就是一个奸诈的黄毛丫头而已。?刘书记可是公社的一把手,经常去县里跟上面坐小汽车的领导开会的,怎么可能鸟她一个丫头片子。 看周老三的表情不似作伪,侯二摇了摇头:“我蒙你干什么?当时你们家这丫头过来上班的时候,刘书记对她很和气,私底下还叫咱们别招惹她。李通好奇地问刘书记这是为什么,刘书记指了指县城的方向,说姜瑜这工作是上面的人安排的。” 周老三张了张嘴:“不是,姜瑜的到公社不是沈天翔帮忙弄的吗?” 侯二嗤笑,指着周老三:“别逗了,广播站这活多轻松啊,谁不眼馋,刘书记本来是打算把他小舅子的女儿给安排过来的。他那侄女虽然只读到了初中,但在广播室放放广播,念念上面的指示,通知通知开会,初中文凭也够了。你也不想想,沈天翔哪来的面子,能让刘书记弃自家侄女不用,把你们家姜瑜安排上去啊!” 周老三这回真的吓到了。姜瑜整天闷不吭声,早出晚归的,在家里像个隐形人一样,一回来就钻进她那间小屋,非常没存在感。她上哪儿去找的关系?还认识上面的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