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江隼这个字,戚麟瞬间想到之前脑补的那些爱恨情仇,忍不住道:“江隼岂不是……” “嗯,我妈也在这。”江绝夹着电话,揉着手腕道:“听说她写了十几稿了。” 这个消息实在太诡异了,以至于戚麟完全没办法消化。 出于个人素养,他不好意思追问这么密辛的私事,刨根问底就显得太市侩八卦了。 可是——江导!你把私生子都拉来拍电影,还把他妈妈也带过来,就为了让他两日日夜夜写论文——这像话吗!! 这是闹哪一出啊,全家为了搞艺术大无畏献身吗!! “我听说江烟止也在那里?”戚麟想起什么道:“你见到她了吗?” 江绝已经写得脑子都懵了,压根没想起来自己一直压着这事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解释了啊,她就在我楼上写论文,写空好几根笔了。” 戚麟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这导演是要混进sci还是怎么着。 江绝一整个晚上都呆在房间里面,开始试图把所有东西全都扯上关系。 衣服设计的宽敞拖沓,是为了显示人物的贵气和威仪。 庭院设计的纵深幽静,一重重回廊犹如迷宫,既是要防着刺客,隐匿主卧的位置,同时又方便进行大规模的宴客。 所有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 他拿着钢笔低头一行行的写下去,如同站在黑夜里的神灵一般,想把每颗星星都牵连在一起,让它们在天幕上如星座般排列。 为什么要布置一排排的雕塑,为什么宫廷里要引一条河流穿过了,所有人夜里都可以听见淙淙的流水声。 他写着写着,突然看见澹台洺穿着宫袍戴着玉冠,是如何在那个雨夜里被女皇召见,在寂静的长阶上踽踽而行。 他在不安和隐忍时,指腹会摩挲那枚碧玺戒指上的螭龙。 突出的龙角如同一根针,能刺的人保持清醒。 龙血玺有太多个样子。它活在几百年的传说与长歌里,唯一不变的是变化的血迹。 澹台洺幻想过它的无数个模样,可在真正捧着它的那一刻,内心空空荡荡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所有的敬畏和景仰,已经在追逐的过程里被消磨殆尽了。 留下的只有疲惫和麻木。 他开始看见他看见的许多东西。 澹台洺思索着许多事情,每一步都走的略有些拖沓。 他精致繁复的长袍早已被雨水弄得一片泥泞,雨中还有隐约的蟋蟀声。 他的笔尖如秋风般散着细碎的响声,记忆里的白鸾城落满了枫叶,晖光散在兽脊般的远山上,马蹄声里夹杂着铃铛轻响。 澹台洺死的那一天,刚好第一场雪落下来,轻飘飘的雪花落在手背上,仿佛喉头的血在一点点地往下滴。 于是江绝就真情实感的写了一晚上。 有些剧本上根本没出现的情节和场景都被绘声绘色地描绘出来,他甚至感觉自己可以转行去写同人文了。 电影这个东西,在剪辑没有完成之前,就如同一个偌大的沙盒世界。 一切都有无数的可能性,导演和演员就站在无数平行世界的交叉口里,捕捉着每一个一闪而过的瞬间。 草稿里被否定的每一个元素,都有被否定和违和的原因。 长轴上的一切——那些庭院,那个马厩,那个皇庭,那片白桦林,全都是有意义的。 他喝着咖啡写的洋洋洒洒,奇异的爽快与愉悦也随之而生。 等到第二天再去交作业的时候,会议室里一群人正在搭积木。 一堆假山假树散落着旁边,屏幕上亮着不同的布景方案。 江绝秉着呼吸把小本子递给江导,后者掂了掂,开始一页一页的看。 在他看的这个过程里,旁边的塔楼和庭院拆了又搭,连大方块似的湖泊都有。 好几个特效师看不出国别,用各种语言闹哄哄地吵着架。 江隼看了好久,才开了口。 “还行。” 江绝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可以开机了吧。 “明天开始,你可以进白鸾城了。”江隼随手写了个纸条,权当出入的凭证:“每天三千字,先从锦鲤池开始吧。” 江绝接过纸条,半晌才开口道:“锦鲤池还没建完……” “所以呢?”江隼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跟着填土?” 江绝飞快地摇了摇头:“我明天就去。” 第38章 江绝蹲在施工现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