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好了小衣服,又在她的脑袋瓜上扎了一个歪歪的冲天小辫,把从上海丝巾拆下来的红艳艳丝绸带子也给扎了上去,还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萌萌扎的这丝巾被她三婶儿知道了,还叽叽歪歪了好几天呢,陈红梅觉得她这婆婆就是疯了,竟然把一条好端端的上海丝巾拆开来,就为了给那赔钱货当头花儿,就没见过这么偏心眼偏到山沟里去的人。 萌萌穿好了衣服扎好了头花儿,就搬出个小板凳坐在了走廊上,在她的前面放着一张小木桌子,上面摆着一碟子糖渍梅子、一碟子米花糕,还有一个圆溜溜的绿皮椰子,开口的地方插上一支细细的竹管,在这些吃食旁边,还放着一圈哥哥们从山上摘来的鲜花。 虎子就趴在桌子旁边,天气热了,它把肚皮紧紧地贴在地面上纳凉,小金紧挨着虎子的肚皮睡觉,时不时还从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孵蛋声,这声音是它刚从母鸡那里学来的。 小金现在也大变样了,它身上嫩黄色的绒毛已经脱得差不多,只有脖子上面还有一点儿,新长出来的都是金褐色的羽毛,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地特别亮堂,它的眼睛周围还长出了一圈白色的小短毛,但它的喙还是嫩黄色,只不过变大了一号。它没事的时候经常扑腾着翅膀,却还是不会飞,看上去就像一只小号的母鸡。 萌萌就坐在小板凳上,粘一块米花糕酥酥软软,吃一颗糖渍梅子酸酸甜甜,再喝一口椰子汁美滋滋,她快活得大眼儿弯弯,嘴唇微微翘起,捏起一朵鲜花在手里转着圈,看着她爷爷奶奶在前面忙活。 他俩在干啥呢? 冯老太从水盆里抓出一个巴掌大的贝壳,用小刀撬开外面的硬壳子,从里面挖出来一个浅黄色带唇边的贝壳肉,她掂量着这个贝壳肉的重量,又用手在上面丈量了一下,顿时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高兴地说:“老头子,这个鲍鱼肯定是个三头鲍,这得值多少钱呀?” 冯老头默默地递过来一个鲍鱼,笑得特别自豪地说:“你瞧瞧这是啥?这么大的两头鲍鱼你见过没?有钱都买不到的两头鲍,就这么被我给捕捞到了,哈哈。” 家里没了壮劳力,冯老头一个人每天还要到田里去伺候庄稼,冯老太就不放心让他出海,不出海家里的收入眼看就少了许多,冯老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可是要赚很多钱的人,怎么能没有收入呢?他出不了海,就自个儿划着小船,到那礁石群里去下篓子,没想到他昨天刚下的篓子,今天捞上来就发现全是鲍鱼,还都是巴掌大的大鲍鱼,两头三头四头的都有。渔民都知道,鲍鱼是头越少越值钱,平时他们只见过饺子那般大的,啥时候见过这么大的鲍鱼?这真是老天爷都在关照他们呢。 冯老头把那个鲍鱼拿了回来,用小刷子把上面的沙子脏东西啥的都洗刷干净,还跟他家老婆子说:“老二家的篓子跟我放在一起,也跟着捞上来一些大鲍鱼,老三家的昨天偷懒没去,白白错过这个机会了。” 冯老太把那些洗干净的鲍鱼一个个摊开来晾晒,听见老三家的偷懒,她只瞥着嘴说:“你替她惋惜啥?就算老天爷赏饭吃,也得看她能不能接住,懒鬼活该倒霉,老三都没说她,你管她那么多干啥?” 冯老头还有些慈父心肠,无奈地叹着气说:“我这不是着急么?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老三都分出去过了,过好过坏全凭他自个儿,咱当父母的也不能陪他一辈子,你说是不?” 冯老太可不这么看,他们乡下人家男女都要干活,这男人都把重活给干好了,剩下的轻活就是女人的了,老二家的咋就知道要去下篓子?老三家的也太不争气了,她很看不上地说:“老三这人就是笨了些,要是娶个春花那样的也能把日子过好,偏偏他脑子进水了,娶了这么个玩意儿,我当初不是不同意么?现在好了,日子过得咋样他都得自己受着,老头子,你可别给我拎不清。” “知道了,这还用你说吗?这人呐,好好的日子都能给它过孬了。”冯老头感慨了一声,又兴冲冲地摆弄那些个鲍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