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喇氏心中讶异,这位简王福晋的事自己也听说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般的身份竟然没有一丝傲气,小小年纪处事如此周全,由不得人不佩服。 又客气了几句,纳喇氏便说:“福晋很好奇奴才夫妻要对您说些什么吧?” “愿闻其详”书雪点头承认。 纳喇氏叹一口气,看向丈夫。 察孙双目微红,对书雪说:“不瞒福晋,这件事还要从奴才那不争气的儿子说起。福晋蕙质兰心,想必能从奴才夫妇的姓氏联系到如今的朝局。” 书雪一愣,当即恍然:如今朝堂上的嫡长之争已经愈演愈烈,大阿哥的母家是纳喇氏,太子的妻族是瓜尔佳氏,看察孙夫妻的姓氏,书雪猜测他们家可能也陷进了朝堂党争。“ 见书雪明白了,察孙接着说:“福晋,奴才虽然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护军校,但手上也有些权势,索额图对奴才几番拉拢,奴才都没有答应,谁知索额图行为卑鄙,拉拢奴才不成竟然去陷害奴才的儿子,也怪奴才教子无方,那业障性情鲁莽,在挑唆之下便与人斗殴,伤了人命后被断了流徙之刑,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既然犯下过错,就自当受处罚,奴才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却偏偏在服刑前得了急症,奴才夫妻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忍他因此丧命,只能四处走动。十几年前索额图权倾朝野,我们奔劳数日竟全无作用,最后通过福晋——通过先福晋找到了老王爷的门路。“ 见书雪并不介意,察孙继续道:“虽然搭上了王府,但让老王爷说话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我们夫妻无奈之下,只得将女儿送到王府给老王爷做侍妾。” 书雪心中冷笑,察孙虽然说得委婉,但事实上多半是自己那位老不羞的公公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知道或见到了瓜尔佳氏的美貌,心生觊觎才趁火打劫的。思及此处,书雪对雅尔江阿也添了一分鄙视。 “福晋,华儿(瓜尔佳氏的闺名)如今已经去了,奴婢已经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华儿本来与奴婢的娘家侄儿青梅竹马,因为这个缘故,奴婢的内侄在华儿抬进王府后不久便投身行伍了,八年前,主子爷平定准格尔,奴婢内侄以游击之职留镇漠西,不到两年便一病没了。适逢华儿怀着十五爷,听得这个惨讯终日抑郁,这才在生产时留下了病根。” “这个索额图真是造下大孽了,活该被康熙抄家赐死,当然,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公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棒打鸳鸯的事都干得出来,造下这些孽以后要是子孙昌盛那就怪了。”书雪腹诽的同时也明白了瓜尔佳氏的嫂子灵前痛哭的原因:感情是瓜尔佳氏为了哥哥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啊。 纳喇氏见书雪脸色阴沉却不显怒意,心中赞一声好涵养!对女儿的选择愈发信服。 “二老对我说这些话可是另有深意?”书雪才不相信他们说了半天就是要为自己讲一个“现实版梁祝”的故事呢。 “瞒不过福晋,奴才夫妻对您讲这些一是想求福晋看在华儿半生悲苦的份儿上,多多看顾她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再有——” 纳喇氏略一迟疑,咬咬牙说:“奴婢求福晋完成亡女的遗愿,将她火化后与奴婢内侄儿合葬。” 书雪大吃一惊,没想到瓜尔佳氏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瓜尔佳夫人,本福晋看你是因为庶额娘过世而伤心过度了,你刚才的话我就当做没听见。”书雪虽然同情瓜尔佳氏的遭遇,但雅布毕竟是自己的挂牌公公,她决不会做出引人诟病的事来。 “福晋——”纳喇氏还要再说什么。 “十一弟和十五弟都是我们爷的亲兄弟,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受委屈。至于其他的,就恕本福晋爱莫能助了。”说着,书雪便端茶送客了。 察孙忙起身告罪:“福晋,奴才夫妇一时失言,请您见谅。” “瓜尔佳大人,这活着没在一起,人都没了,尸骨早晚要化作飞灰,何必呢!”书雪终归不是硬心肠的人,忍不住宽慰二老。 “福晋说的是,安人,孩子都不在了,就算葬在一处又有什么用?”察孙也劝纳喇氏。此时他想通了,让简王府答应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瓜尔佳氏以帕掩面,哭道:“我,我就是觉得——,觉得——”说着便泣不成声了。 待送走察孙一家,司棋抱怨道:“主子,他们也太不懂礼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这不是存心难为福晋吗?” 书雪摇摇头,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要不是老王爷作孽——算了,子不言父过,事情都过去了,多说无益。” “主子,您累了一天了,休息一下吧。”抱琴劝道。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