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病了。 永谦已经背景了整整两年,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早已褪去生机变得冷寂,雅尔江阿始终不能放下这个儿子,要求家学的先生每十天来给永谦授课一日,学业没落下,戾气却磨得一干二净。 书雪问明症状,获悉永谦是受寒后引起的发热便猜到他是被底下奴才怠慢了,当即发话命管事拿帖子去传太医,想了一想还是起身去了东院。 院里的奴才见福晋过来都感意外,争着上前行礼请安,书雪注意到屋里的炭盆早已裁撤,如今不过是早春天气,卧室内自然阴冷刺骨。 永谦咳嗽的厉害,见到继母就要下床,书雪淡淡地吩咐丫环:“给三阿哥盖好被子。” 抱琴上手一试,发现看着极厚的棉被硬邦邦的,回头向主子使了个眼色。 书雪和永谦无话可说,过了半日下人才急匆匆奉上茶盏,书雪随手推到一边,出声安慰了永谦一句:“我已派人去请太医了,王爷下了差就回府。” 永谦的喉咙动了动:“不过是小有不适,让您费心了。” 书雪点点头,依旧在床边坐着。 伺候永谦的奴才见摸不准形势,试探着去下房寻了炭盆过来,嬷嬷见福晋没有反应,忙唤丫头抱了床新絮的被子换上,永谦只是苦笑一声,书雪盯着茶盏没有说话。 雅尔江阿赶回来时太医开的药已经熬上了,见到书雪后收了脸上的急色,故作不在意地问:“好好的怎么就着了凉,现在好些了吧。” “阿玛放心,儿子已经好多了。”永谦在雅尔江阿进来时眼中多了一丝温度。 书雪有些犹豫:要不要再圣母一回呢? 回正院后看着逗儿子玩闹的“孝父”书雪还是心软了,说到底永谦和自己并没有根本利益冲突,何苦让这抹刺在丈夫心中扎根。 “把永谦放出来吧。”书雪在把这话说出口的同时有刹那间的懊悔,不过很快就被丈夫眼底那份惊喜遮去了。 书雪当初被康熙反将一军得了奉旨监管的差事,如今再揪着不放只怕就难以占住大义,索性开了金口:“要是他当真悔过,您帮他弄跟红带子,实在不行就紫带子,他的黄带子毕竟是汗阿玛降明旨撤的——无非将来多分些银钱傍身。” “明白!明白!”雅尔江阿份外激动,“你不是说要等汗阿玛册立永焕后再提这事儿吗?” “毕竟是你的儿子。”书雪叹一口气,“虽然无意苛待他,下面奴才难保不会胡乱揣测我的心思,把他揉搓出个好歹,指定闹得咱们都不好受。” 雅尔江阿放下“小螃蟹”把妻子抱了个满怀;“你放心,我虽然疼他,却不会再像以往那般放纵着,他不会越过永焕和弘昊去。” 书雪轻轻推了丈夫一把却并未成功,笑着嗔怪道:“儿子还在呢!” 雅尔江阿低头一看,果然见“小螃蟹”伸着胳膊求拥抱,忍着笑弯下腰把他抱起来:“你这孩子,连阿玛额娘亲近都要□□来。” 书雪啐了雅尔江阿一口:“胡说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永谦还是在第二天早上出现在了上房,雅尔江阿衡量一番后早早上差去了,只有几个得体面的管事并永珺姐弟在场。 永焕尚不满五周岁,对被圈禁两年的长兄只有很抽象的感官,这会子也与永叙一右一左靠在书雪身边。 永谦神色复杂的看了弟弟一眼,又将视线转向庶弟永叙,他和逝去的扎穆巴有八分像,也乖乖坐在嫡母下手打量自己,最后是继母怀中的胖娃娃,不用猜就知道他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七弟弘昊,连之前在自己是隐形世子时几乎归于透明的大妹妹此时也神采飞扬,通身旗人贵女的气派。 略一犹豫,永谦还是屈膝跪了下去,口中的称呼在稍加思索后定为“福晋”,屋内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上位的女主子身上。 对于书雪来讲,怎样面对这个已经不是继子的继子决计是个大难题,她可以把永焕放到与关辉一般的位置疼爱,也可以将永叙、永珺比作书艳的儿子荣敬,再到有嫌隙的永谦却格外让人头疼。 书雪踌躇片刻后方道:“我若没嫁给你阿玛,从康王府算也是你的长辈,你就叫我‘姑母’吧!“ 永谦稍感诧异,还是答应了下来:“姑妈。” 一句“姑妈”似乎免去了两人的尴尬,永谦心中千思百结:当初纵然不愿叫她额娘,像现在这般客气些不是也很好吗? 书雪吩咐安总管:“以后按六阿哥的例给永谦阿哥安排使唤下人。” “嗻”安总管心中暗叹:让获罪嫡子享受庶子的待遇,福晋也算得上大度了。 书雪又让姐弟几人以家礼与永谦相见,连小螃蟹也唤了声“饽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