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眼泪毫无防备地滚落了下来。 魏鸾咬着唇,不敢让父亲听见哭声,手指微微颤抖着,拿钥匙去开锁。 原本阖目端坐的魏峤觉出异样,回头瞥了一眼。 而后,他整个人便僵住了似的,惊愕地看着墨色披风里包裹的熟悉眉眼,在魏鸾开锁的瞬间,他似猛然醒悟,腾地站起身来。腿脚坐得僵硬,起身又太猛,他身子晃了晃,扶着铁栅栏站稳,神情似不可置信,“鸾鸾?你怎么来了?” “爹!”魏鸾喉头哽咽,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魏峤有些踉跄地走过去,将碍事的铁锁扔掉,一把拽住女儿的手,“你怎么来了?”说着话,将罩在她头顶的帽兜扯开,细细打量女儿,见她神采面容如旧,才稍稍放心,继而问道:“你母亲呢,家中都好吗?” “都好,都好。” 眼泪汹涌而出,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 魏鸾太久没见父亲,在外时得强撑着不敢深想,更不敢软弱,此刻身在狱中,见他容貌憔悴,胡须微乱,整个人都比从前瘦了两圈,再想想这数月间被困狱中的苦,便心酸得像放声大哭。 她握着父亲的双手,眼泪肆意涌出。 魏峤温声安慰,到后来也都红了眼眶。 …… 掉了好半天眼泪,魏鸾才平复了情绪。 问起父亲在狱中的处境,才知道魏峤在此处是形同圈禁。出不得这方寸之地,也不许人探视,每日饮食饭菜上没吃亏,无所事事时也能找狱卒要些书来翻看。只是内外消息不通,见不着妻女家人,其中煎熬可想而知。 期间盛煜找他问过几次话,还算客气。 魏峤提起这个,眉头就皱起来了,问及赐婚的事。 这件事纠缠错杂,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楚,魏鸾只将当时的情形大致说了,便又拐回此行的正事上,“我今晚能来探望,是特地请了夫君允准的,有要紧事跟你说。父亲这次入狱是因章家而起,对不对?” 魏峤神色微凝,“都是朝堂上的事,为父心里有数。” 魏鸾蹙眉,压低了声音,“是皇后的意思吧?” 见他没否认,魏鸾续道:“皇后定是许诺你,只要你死扛着不松口,兵部跟北边的那些事查不出来,章家就能安然无事,她和太子也能设法救你出去。即便真没法洗脱罪名,她也能护好我和母亲的安危荣宠,将来再接你回京,对不对?” “你——”魏峤愕然。 他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有几分敏慧,但毕竟年纪尚弱,还不足以卷入朝堂风浪。 这种话章皇后绝不可能跟她说。 他于是猜到另一种可能,“是盛煜告诉你的?” 魏鸾缓缓摇头。 不需要谁来告诉她,前世就是章皇后欺骗父亲,让他为保妻女而做了替罪羊,最后还将整个敬国公府都折了进去。永穆帝的凶猛攻势,章皇后的狠毒心思,是她全家人都始料未及的,父亲终归是文官,看重亲情受制于人,又怎知帝后的决绝? 魏鸾神色间是从未有过的肃然,“皇后的话不可信。” 她看了眼四周,不确定是否真的没人。 于是凑到魏峤耳边,以极低的声音道:“嫁给盛煜前,她让我做奸细,为太子拉拢玄镜司。这叫护我和母亲周全吗?大难来时,我们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棋子。父亲,咱们不能再任由她摆弄。” 魏峤原本还沉稳端凝,听了这话,脊背骤然绷紧。 在得知魏鸾嫁入盛家时,他便知道章皇后的话未必靠得住。但她竟让魏鸾嫁人做奸细,还是在盛煜那种人跟前,这事完全出乎魏峤所料。 魏鸾知道他应该是听进去了,缓缓退开一些,沉默瞧着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