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为此生气,往后仍能转圜哄好。永穆帝却是天子之尊,淑妃当初挑中她,一则是为笼络沈相,再则是为她的出众才情和温婉行事,若那两位得知此事,沈嘉言绝对无力化解。 而魏鸾自幼出入宫廷,想求见永穆帝,并非难事。 沈嘉言哪敢任由她胡闹,忙咬牙得:“魏鸾,你敢!” “不妨试试。”魏鸾懒得跟她废话,说罢便欲转身。 沈嘉言大惊,慌忙伸手将她拽住。 这一拽之间,心虚与惧怕泄露殆尽,比多少言语逼迫都管用。 魏鸾用力将她的手甩开,接过染冬递来的锦帕擦擦衣袖,断然道:“两条路,自己选!” 语气冷硬,不给半分商量的余地。 沈嘉言铁青着脸,伸手怒指魏鸾,天人交战。好半晌,她的手臂才无力地垂下去,看了眼身后惊慌无措地谨鸢。这是她自幼相伴的侍女,可事到如今……沈嘉言心头剧痛,不敢再看她,低声道:“谨鸢,我对不住你。” 谨鸢自知在劫难逃,噗通跪在地上。 沈嘉言凄然闭目,颤声道:“满意了?” “王妃还没行礼赔罪。”魏鸾冷淡袖手。 沈嘉言怒火攻心,盯着魏鸾,脸上血色一分分褪尽。 贵为王妃,是能与公主平起平坐的身份,行动关乎皇家颜面,断没有给魏鸾跪地赔罪的道理。魏鸾此举着实颠倒尊卑,若请梁王或永穆帝裁断,绝不可能放任如此。可若真闹到那般地步,魏鸾不过因怒极胡闹而被责备几句,她却要付出太多。 沈嘉言心里纠缠撕扯,许久,她往后退了两步,缓缓跪地。 “是我存心不正,咎由自取,请你宽恕这次。”短短的一句话,每个字都有千钧之重,因屈辱而生的热意令脸上泛红,因愤恨而生的寒意却让人四肢冰凉,她的脸上青白交杂,就那么抬头,死死盯着魏鸾。 魏鸾未料她会真的下跪。 那一瞬,惊愕之余,魏鸾也终于笃定这王妃之位在沈嘉言心里的分量。皇家威仪、尊卑伦常在她的眼里,不及身为王妃的尊荣和沈家前程,这才是她最看重的东西。而往往一个人最看重的,便是她的软肋、死穴。 沈嘉言既已动了杀念,言和无用,她只能紧掐死穴。 魏鸾微微躬身,姿态是居高临下的警告。 “记住今日的事,往后少打我的主意。我虽遭了挫折,却绝不任人揉搓!今日这一跪,并非跪我,是跪你舍不下的尊荣。我夫君毕竟是御前重臣,梁王也是明理之人,若不想伤及你的王妃尊荣和沈家前程,往后便安分些!” 说罢,理袖起身,带了染冬慢慢往外走。 剩下沈嘉言跪在冷硬地面,僵得如同石塑。 …… 正厅里,周令躬跟盛煜正喝茶说话。 见魏鸾出来时身旁只有染冬,周令躬有些疑惑地瞧她身后,却没说什么。 过了片刻,沈嘉言才同谨鸢出来,神情僵冷。 盛煜眼光何等老辣,瞧着沈嘉言出入前后迥异的姿态,便知方才侧厅里魏鸾并未留情。遂起身道:“叨扰殿下好半天,既然事情已了,盛某就此告辞。”说完,目光又落到沈嘉言的身上,“有劳王妃。” 言语寡淡,眼神却是锋锐微沉的,当着梁王的面也不掩警告。 那神情之中甚至有几分冷淡嫌恶。 沈嘉言余怒未平,撞上那目光,只觉浑身被针扎似的。 数年倾慕,谨慎珍藏,那些隐秘的心事曾如蜜糖甘甜,此刻却被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狼狈不堪。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地意识到,过去的辗转反侧、痴心妄想,皆是她一厢情愿。盛煜在她心中是高岭之上不可攀折的清寒月光,但在盛煜心里,她或许什么都不是。 所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