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虽未擅自授予军职, 却收在帐下做了个小幕僚。 彼时魏峤尚在兵部,跟章家的往来不少,据他所知,薛昭管的正是军械之事。 北地军政皆由章家把持,这事隐秘,亦未传扬。 而今薛昭在京郊露面,魏峤深感古怪。 遂将前因跟盛煜解释明白,道:“薛昭当初被查入狱,便是因他极擅结交,朝廷与市井两边都熟,时常避过城门盘查,偷运东西出入京城。在北地管军械时,也颇得赏识。如今既被派来此处,恐怕是重操旧业,欲偷运东西出入。” 烛光明照,盛煜捏着酒杯,神色骤肃。 “岳父觉得他会运什么?” “很可能是军械。”魏峤在章家时就已琢磨过此事,直言推断。 盛煜眼底微露诧色,继而浮起赞赏。 “岳父猜得没错,章家那座别苑里确实藏有军械,且并非朝廷所铸,这件事还是——”他的声音顿了下,一时卡在称呼上。 成婚至今,他跟敬国公府的往来着实有限,与魏峤接触最多的也是在狱中。彼时彼此生疏,他提及魏鸾时,都中规中矩地称呼内子。如今自是不能如此生分,直呼魏鸾也不妥,遂颇生疏地道:“是鸾鸾瞧见的。” 这闺名念在舌尖,无端添了温柔。 魏峤倒没留意,只诧异道:“她还有这能耐?” 盛煜一笑,遂将魏鸾的见闻与玄镜司查探的结果说了,道:“军械定是暂时屯在城外,再伺机运入城内,想来在此之前已偷运了不少,玄镜司却并未察觉。这薛昭到果真能干,不知是何长相?” 魏峤遂将薛昭的相貌说明白。 盛煜让卢璘去寻擅画之人,依着口述画出相貌,到魏峤觉得极像了,便命人追捕。 过后,魏峤又就着醇酒小菜,说了更多。 他虽赋闲在家,这些年身在兵部,且跟章家结着姻亲往来甚密,对镇国公、定国公两府知之甚多。如今章家屡屡发难,私情斩断,便只剩公事公办。章家在京城里可能藏军械的窝点,从前私运出入时惯用的手段等,魏峤心里多少有数,如今要顺蔓摸瓜,都用得上。 有些事虽不起眼,于玄镜司而言,也是值得深查的线索。 盛煜挨个记下,徐徐添酒。 直到夜深,才送魏峤到客舍歇下。 从客舍离开时,盛煜瞧着随行伺候的魏家仆从,乃至那位照顾魏夫人的出自章家的老嬷嬷,一时有些恍然—— 仅在一年之前,他还因章皇后的缘故,对魏家怀有芥蒂,哪怕是对魏鸾,亦存了刮骨疗毒的心思,至于魏峤夫妇,更是陌路之人。章家的人无事不得踏进曲园半步,容章氏族人留宿曲园,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然而今夜,他却亲自留魏峤夫妇宿在客舍。 尤其是魏夫人章氏。 这位章皇后的亲妹妹,为顾念章家人而陷魏鸾于险境的人。先前去敬国公府时,盛煜照顾着魏鸾的面子,对魏夫人持以岳母之礼,颇为周到,然而真正留她住在曲园,却是另一种感受。尤其是昨日,魏鸾还为了章氏所顾念的亲情而孤身犯险。 他愿意为了魏鸾,护敬国公府不倒,为魏峤和魏知非争得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要他们迷途知返,看得清是非。 盛煜乐意扶持,心甘情愿。 但若章氏仍优柔寡断…… 盛煜岿然的身姿独自站在暗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 这场酒虽喝得慢,翁婿二人却也喝光了整整两坛。m.XiApE.cOm